密室穹顶的光斑随着古籍光芒流转,将林疏桐的影子投在刻满青鳞的墙上。
她盯着那团幽蓝光晕,喉结动了动——系统在脑海里炸响的提示音还未消散,方才符文入体时闪过的画面仍在眼前晃:废弃药庐地窖的霉味、石墙上青鳞纹路的触感、还有幽冥之主那张半隐在黑雾里的脸,此刻都像被线穿起来的珠子,在她意识里叮当作响。
阿桐。谢沉渊的手掌覆上她后颈,体温透过掌心薄茧渗进来,我跟着你。他玄色衣袖扫过她手背,腰间玉剑嗡鸣一声,像是应和这句话。
林疏桐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攥紧了袖口,指尖被幽冥珠硌得生疼。
她呼出口气,懒懒散散地笑:谢公子这么紧张,我倒觉得这书该比上次破庙的耗子好对付些。
话音未落,古籍突然地轻响,封皮自动翻开。
林疏桐的鞋尖刚蹭到祭坛边缘,便见第一页浮起的金色符文突然凝实,像被风吹散的金粉重新聚成一行小字。
她凑近些,睫毛被光晕扫得发暖:这是...古梵文?
是千年前的星陨文谢沉渊的声音从她身侧传来,离得极近,温热的吐息扫过她耳尖。
他的指尖虚点在符文上方三寸处,当年我在极北冰原的星陨阁见过残卷,这种文字专记...禁忌。最后两字他压得极轻,却让林疏桐后颈泛起凉意——她想起原身记忆里,那些被天道惩罚的,他们的罪状里总带着私习禁术四个字。
禁忌?赵虎扶着墙踉跄两步,咳得腰都直不起来,那幽冥之主说的重启轮回...会不会就写在这上头?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紧盯着书页,指节捏得发白——方才被黑雾侵蚀的伤口还在渗着黑血,却像完全感觉不到疼。
林疏桐没接话。
她盯着第二页浮现的图画:一座由骸骨堆成的祭坛,中央立着根缠着锁链的青铜柱,柱身上的纹路竟和谢沉渊玉剑上的云雷纹有七分相似。
更下方,密密麻麻的小字里反复出现、、三个词,她越看越觉得心跳加快——系统曾在她签到达成百次时奖励过《天道简注》,里面提到是天道最不容触犯的禁忌,犯者必遭九劫雷罚。
阿桐,你看这里!小翠突然拽她衣袖,声音发颤。
这小丫头不知何时凑到祭坛另一侧,指尖点着第三页的插画:这...这是不是我们在废弃药庐看到的地窖?林疏桐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画中地窖四壁刻满青鳞,中央摆着个和他们找到的水晶球一模一样的器物,下方一行小字:困仙阵启,幽冥现形,需以天道逆鳞为引。
逆鳞...谢沉渊突然按住她手腕,力道重得几乎要掐出印子。
他的瞳孔缩成细线,往日总带着冷意的眼尾泛红:我娘临终前说,当年她在合道境渡最后一劫时,曾见天道显形...那东西背后生着一片逆鳞,每片鳞上都刻着修真者的名字。他喉结滚动,勤修者的名字泛着金光,懒修者的...是黑色。
林疏桐的呼吸一滞。
她想起刚穿书时在破庙签到,系统奖励的咸鱼心诀里有句话:天道如镜,照见人心,却照不见被它亲手抹掉的因果。原来那些被天道厌弃的,名字早被刻进逆鳞,成了某种仪式的引子?
一声极轻的脚步声撞进密室。
所有人的动作同时顿住。
林疏桐能听见自己心跳撞在胸腔的声音,谢沉渊的手掌已经按在剑柄上,玉剑嗡鸣着震得她手腕发麻。
赵虎踉跄着退到墙角,扯过旁边的破布盖住伤口——方才黑雾消散前,他说幽冥之主说...,此刻这声脚步,像极了那句话没说完的尾音。
谢沉渊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他旋身挡在林疏桐前面,玄色衣摆扫过祭坛边缘,带起一阵风,将古籍翻到了最后一页。
林疏桐从他臂弯缝隙望过去,见最后一页上只画着一双眼睛——和她方才符文入体时看到的幽冥之主的眼睛一模一样,竖瞳里映着密密麻麻的逆鳞,最中央,是个极小的字。
是我。
沙哑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李明扶着门框走进来,他原本整洁的青衫沾着血,左脸肿得老高,却还勉强扯出个笑:墨流苏的人追来了,我绕了三条密道才甩开。他的目光扫过发光的古籍,瞳孔骤缩,这书...你们翻到最后一页了?
林疏桐注意到他的手指在发抖,指甲缝里还沾着新鲜的血渍。
想起之前李明说心向正义时的诚恳,她突然有些恍惚——但系统没给过危险提示,应该...可信?
镇长。谢沉渊的剑仍未收,你怎么知道这里有密道?
李明低头擦了擦脸上的血,再抬头时眼神变得清明:当年我娘是这密室的看守。他走到祭坛前,指尖轻轻碰了碰古籍,她临终前说,这书是用来镇幽冥的,可后来天道改了规矩...勤修者得运,懒修者遭劫,这书就成了禁忌。他突然抓住林疏桐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皱眉,九娘,你身上有幽冥珠,谢公子有玉剑...你们是逆鳞上最后的两个名字。
最后的?林疏桐觉得喉咙发紧。
她想起系统总说躺平奖励越丰厚,原来不是因为她懒,是因为她是,是天道最想抹掉的存在?
咚、咚、咚——
这次的脚步声密集了许多,还混着铁器碰撞的脆响。
李明松开手后退两步:是墨流苏的死士,至少二十个。他指了指密室角落的暗门,从那里出去是后山乱葬岗,我引开他们,你们带着书走。
不行。谢沉渊反手握住林疏桐的手,掌心全是汗,要走一起走。
林疏桐突然笑了。
她摸出袖中的幽冥珠,珠子在她掌心泛起暖光——系统提示音终于消停,却在她意识里蹦出一行字:检测到关键剧情触发,本次签到奖励:逆鳞护体(自动反弹针对天道逆鳞的攻击,持续三日)。
谢公子。她歪头看他,你不是总说勤修者才能改命
谢沉渊一怔。
现在改个说法?林疏桐晃了晃两人交握的手,比如...和天道对着干的人,才能改命?
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外。
谢沉渊突然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动作轻得像片羽毛:他的剑完全出鞘,玉色剑芒映得古籍光芒都暗了几分,阿桐,我护你。
林疏桐反手攥紧他的剑穗。
她望着古籍最后一页的眼睛,突然明白系统说的躺平是最锋利的剑是什么意思——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做,是看清天道画的圈,然后...跨出去。
小翠,赵虎,跟紧了。她扯着谢沉渊往暗门跑,等解决了这些麻烦,我请你们吃镇西头的桂花糕——要加双份蜜枣的那种。
小翠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回去:我要三份!
赵虎捂着伤口笑:姑娘家就是馋...不过我也想吃。
暗门一声打开,山风卷着腐叶的味道灌进来。
林疏桐回头望了眼还在发光的古籍,见最后一页的字突然亮了亮,像在应和她的心跳。
门外传来墨流苏的尖笑:林九娘,谢沉渊,你们以为能逃——
谢沉渊的剑率先劈了出去。
林疏桐摸着袖中温热的幽冥珠,突然觉得有点期待接下来的麻烦了。
反正...有谢公子在,有系统在,有这些豁出命跟着她的人在——天道画的圈,大不了...掀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