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的后颈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些从墙缝里挤出来的和谢沉渊，每一张脸都像被水洗过的旧画，五官分明却没了温度。
她看见最近的复制体抬起手，指甲缝里还凝着新鲜的血珠——和方才石像渗出的血，颜色一模一样。
阿桐！谢沉渊的玄铁剑横在她身前，剑脊却在微微发颤。
他的掌心沁出冷汗，指节因太过用力泛着青白，退到我身后。
第一波攻击来得比想象中快。
三个谢沉渊的复制体同时挥剑，剑气裹着腥风劈向他们。
林疏桐本能地要躲，却突然想起系统面板里闪烁的躺平盾图标——那是三天前在破庙签到时抽到的防御类灵器，说明里写着被动触发，越被动防御越稳固。
她咬了咬舌尖，强压下逃跑的冲动，在心里默念。
一层淡金色的光膜应声而起，像块半透明的茧将两人包裹。
最前排的剑气撞上来，竟像石子砸进棉花，地散成星芒。
林疏桐松了口气，却见谢沉渊的剑已经斩向最近的复制体——玄铁剑穿透那具身体的瞬间，复制体如轻烟般消散，又在三步外重新凝聚，嘴角甚至扯出个嘲讽的笑。
没用的！林疏桐拽住他后领，指甲几乎掐进他道袍里，它们不是实体！
谢沉渊的剑落地。
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方才那一剑他用了七分力，换作寻常修士早该被劈成两半，可这些东西连道伤口都没留下。
冷汗顺着他的下巴滴在青石板上，他突然想起百年前被灭门那晚，那些被邪修操控的傀儡也是这样，杀不尽，斩不绝。
你真的相信自己配活着吗？
一道女声突然钻进林疏桐耳中。
她浑身一震，这是她穿书后第一个月躲在书斋里哭时，原身残留的记忆。
那时她被同门嘲笑连引气入体都学不会，躲在柴房啃冷馒头时，脑海里反复盘旋的就是这句话。
你不过是个偷懒的废物。
第二句更尖锐。
林疏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是上个月在落霞峰，被主角团当众羞辱时，那个穿红裙的女修甩下的话。
她当时攥着系统送的筑基丹，明明能反杀，却因为怕麻烦选择了隐忍——原来这些都被记进了记忆碎片里。
谢沉渊迟早会看清你的真面目。
第三句像根细针扎进心脏。
林疏桐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她想起三天前谢沉渊在雪地里练剑，她蹲在旁边嗑瓜子，他突然转头说阿桐，和我一起去问天道要个说法时，眼底那簇她看不懂的火。
如果他知道她的修为全靠躺平签到......
阿桐？谢沉渊的手覆上她冰凉的脸，你在发抖。
林疏桐猛地回神。
她看见那些复制体的眼睛亮了些，血滴流动的速度也快了——方才的慌乱，果然在给它们供能。
她突然松开谢沉渊的手，直挺挺躺倒在满是血渍的地上，双手枕在脑后，闭目养神。
你疯了？谢沉渊跪在她身侧要拉她，却被她悄悄踩住脚背。
越慌乱，它们越强。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系统提示过，负面情绪会被这类邪物吸收......
复制体们的动作果然滞了滞。
那个和她穿同款月牙白裙的复制体最先反应过来，指尖凝聚起黑雾砸向她——却被躺平盾反弹回去，正中自己胸口。
它踉跄两步，脸上的冷笑裂成蛛网：装什么清高？
你根本离不开天道的施舍！
林疏桐没睁眼。
她运转咸鱼心诀，将翻涌的不安顺着经脉引向丹田——这是系统给的功法，越摆烂运转越顺畅。
当负面情绪被转化为温热的灵气在体内游走时，她摸到了腰间的反噬罗盘——这是前天在反派后院签到时得到的，说明写着可逆转能量流向，需锁定主控源。
谢郎，她睁开眼，眼底闪过狡黠，帮我造点乱。
谢沉渊瞬间明白。
他抄起玄铁剑横扫，剑气掀翻三尊复制体，又故意露出破绽让两柄剑刺中肩膀——鲜血溅在复制体脸上时，那些东西的动作明显乱了章法。
林疏桐趁机捏碎罗盘，红色的光网铺天盖地撒开。
她看见每尊复制体背后都浮动着淡蓝色的光丝，像风筝线般连向中央光球。
其中一根最粗的光丝泛着金芒，连接着那个眼尾朱砂痣最艳的。
林疏桐咬破指尖，用血在掌心画下系统教的锁魂咒，然后猛地攥紧拳头。
轰——
主控复制体的身体突然膨胀，皮肤下像有岩浆在流动。
它的尖叫刺破耳膜：你敢！话音未落，便炸成漫天血珠。
其他复制体瞬间僵化，像被抽走线的木偶，接二连三碎成齑粉。
光球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的青铜轮盘。
无数天命令牌嵌在轮盘上，每块都刻着不同的名字——林疏桐一眼就看见林九娘三个字，在最边缘的位置微微发烫。
这是......李明的声音带着哭腔，他颤抖的手指指向轮盘，我在镇长府密室见过类似的图，这是操控命运线的轮回枢
赮虎的刀地落地。
他盯着轮盘上墨流苏的令牌，喉结动了动：主子他......
你们以为这就是终点？
熟悉的声线从轮盘后传来，却比林疏桐的声音冷了二十度。
她猛地转头，看见黑暗里走出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只不过对方的月牙白裙染着暗红血渍，朱砂痣红得像要滴下来。
妹妹，那复制体的嘴角勾起残忍的笑，你以为毁了这些提线木偶，就能逃出天道的掌心？
轮盘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林疏桐的瞳孔被白光灼得发疼。
她听见谢沉渊喊她名字的声音，却像隔了层毛玻璃。
身体被某种力量扯着往上飘，她看见李明和赮虎被光网缠住，看见谢沉渊的剑在光中折断，最后只来得及抓住他伸出的手——
下一秒，天旋地转。
等她再能视物时，面前是扇熟悉的门。
轮回门。
门后传来无数声喊的尖叫，混着谢沉渊撕心裂肺的。
林疏桐低头，发现自己的手正握着块天命令牌，上面的名字赫然是......
林疏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