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棍正在屋里对着墙角一个刚刚用木头草草削成的牌位——
上面空无一字,默默祈祷,闻声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打开门。
“王......王爷,您......您有何贵干?”老汉声音发颤。
“有何贵干?”
王癞子喷着酒气,一把揪住刘老棍的衣领,狞笑道:
“老子听说,你家攀上高枝儿了?”
“得了乱葬岗哪个死鬼的庇佑?”
“嗯?还显灵?我呸!”
他一口浓痰啐在地上:“少他妈在老子面前装神弄鬼!”
“李头儿那是自己不小心摔的,关你那狗屁恩公什么事?”
“指不定就是你这老货怀恨在心,暗中下的黑手!”
“老子今天就来揭穿你的把戏!”
说着,他用力将刘老棍推搡到一边,目光在屋里一扫,立刻就看到了那个崭新的、空白的木头牌位。
以及牌位前摆放着的、几个邻居悄悄送来的、已经干瘪发硬的饽饽。
“哟嗬?”
“还真摆上了?香火都受上了?”
王癞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夸张地大笑起来:
“一个不知道哪来的孤魂野鬼,也配受香火?“
“老子今天就砸了你这邪祀!”
他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抓那牌位。
“不要!”
刘老棍目眦欲裂,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上去抱住王癞子的腿:
“王爷!使不得!使不得啊!”
“冲撞了恩公,要遭报应的!”
“报应?老子倒要看看有什么报应!”
王癞子被抱住,更加恼怒,对身后两个跟班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把这破牌子给我砸了!”
“再把屋里值钱的东西......呃,这破屋也没值钱的,都给老子砸了!”
两个跟班应了一声,脸上带着戏谑残忍的笑容,就要动手。
周围几家邻居听到动静,悄悄打开门缝观望,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王癞子的凶悍是出了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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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浅坑中。
沈星洛的意识核心,早已通过刘老棍这个“锚点”散发出的强烈恐惧、愤怒与祈求的情绪波动,锁定了这场正在发生的冲突。
【检测到针对信息锚点:刘老棍及像征物(牌位)的恶意侵犯行为】
【侵犯者:王癞子(男性,健壮,情绪:嚣张\/愤怒\/酒精影响)。】
【分析:目标行为将严重损害初步建立的‘显灵’公信力,中断愿力来源,并可能导致锚点精神崩溃。】
【计算应对方案:直接物理干预所需能量过高(>1.5%),不可行。】
【环境引导惩戒方案(参考李逵事件)成功率:78%(目标处于室内,环境变量较少)。】
【最佳方案:高强度精神恐吓。】
【能量水平:0.58%,可动用能量:0.4%】
【执行方案:定向恐惧投射(幻听\/幻视)。】
冰冷的决策瞬间完成。
沈星洛集中了当前能调动的绝大部分能量,将其转化为一种针对性的、强烈干扰生物脑部信号的精神冲击——
隔着近两里的距离,精准地投向王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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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王癞子正要一脚踹开死抱着他腿的刘老棍,手已经快要碰到那木头牌位。
突然——
他脸上的狞笑猛地僵住!
一股毫无来由的、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全身,酒意一下子醒了大半!
他仿佛听到了一声极其凄厉、尖锐、非人般的惨嚎,直接在他耳边炸响!
又像是无数冤魂,在他脑子里同时哭泣!
同时,他的视线猛地一花!
眼前那空白的木头牌位,似乎瞬间扭曲变形,化作一张巨大无比、惨白浮肿、双眼流淌着汩汩黑血的女人面孔。
正用一种无比怨毒、冰冷的目光死死地盯着他!
而那女人腐烂的嘴巴正一张一合,发出刚才那刺耳的尖嚎:
“滚——!!!”
“啊啊啊啊——!!鬼啊!!!”
王癞子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声,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向后弹跳起来!
他手脚并用,疯狂地向后爬去,撞翻了屋里唯一一张破桌子,打翻了瓦盆,弄得一片狼藉。
“鬼!有鬼!她看我!她叫我滚!!”
王癞子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裤裆处迅速湿了一大片,腥臊味弥漫开来。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再也顾不上任何东西,连滚带爬地冲出刘老棍的家门,像是身后有厉鬼索命一般,疯狂地跑远了。
他那两个跟班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王癞子,突然发疯似的惨叫逃跑。
他们也被这诡异的情景吓得心胆俱裂,对视一眼,发一声喊,也屁滚尿流地跟着跑了。
屋里,瞬间只剩下瘫坐在地、惊魂未定的刘老棍,以及一片狼藉。
短暂的死寂之后,刘老棍猛地回过神来,连滚爬带地扑到那完好无损的木头牌位前,咚咚咚地磕起头来,激动得浑身发抖:
“显灵了!恩公又显灵了!”
“多谢恩公救命!多谢恩公惩戒恶人!”
他之前还有过一丝疑虑——
那梦是否巧合?李逵摔倒是否意外?
但这一次,王癞子在他眼前被吓得当场失禁疯逃,这做不得假!
绝对是恩公显圣!
强烈的感激和敬畏愿力,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精纯和浓郁,涌向乱葬岗。
而周围那些透过门缝看到了王癞子发疯逃跑全程的邻居们,此刻也纷纷推开门,脸上充满了震惊和难以置信。
“老天爷......王癞子他......”
“真的......真的显灵了?”
“我好像......也听到了一声怪叫......”
“快看刘老棍!他在磕头!”
窃窃私语变成了明确的惊骇和议论。看向刘老棍家那空白的牌位时,目光中再无怀疑,只剩下了深深的敬畏。
当天下午,就有人大着胆子,提着一小篮鸡蛋或是几个新做的馍馍,来到刘老棍家。
先是慰问,然后小心翼翼地询问,能否也在那牌位前上一炷香?
刘老棍激动地老泪纵横,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