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世神的声音并不响亮,却仿佛带着某种言出法随的规则力量,瞬间抚平了天台之上所有躁动的能量乱流。那原本令人窒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连溯界和溯黎周身那冰冷的、高高在上的能量波动,也被强行压制、收敛。
所有人都震惊地看向天台入口。
创世神站在那里。
他看起来远比平时虚弱,甚至需要微微倚靠着门框才能站稳,呼吸也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然而,他那双金色的眼眸却如同亘古不变的星辰,深邃、平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缓缓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溯界和溯黎身上。
“这里,”他重复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与这片“心象净土”本源相连的共鸣,“还轮不到你们来‘清理’。”
溯界脸上的讶异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她微微眯起眼,感受着创世神身上那虽然微弱、却依旧能与这个世界底层规则产生共鸣的力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创世神……看来,即使力量衰退,你依旧保留着部分权限。”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不过,强行调用与这个世界同源的力量来压制我们,对你的消耗……不小吧?你还能支撑多久?”
创世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离开这里。告诉你们背后的人,‘心象净土’的运行,尚未超出可接受范围。在最终评估完成前,任何单方面的‘清理’行为,我都不会允许。”
他的话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下达最后的通牒。那份属于神明的、源于创造者身份的底气,即使在此刻虚弱的状态下,依旧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溯黎似乎想说什么,但被溯界抬手阻止了。她深深地看了创世神一眼,又瞥了一眼被他护在身后的、依旧保持警惕的帕洛斯和佩利,以及周围那些虽然元力尽失却眼神倔强的参赛者们。
“很好。”溯界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冰冷的计算,“我们会将你的‘意见’转达。不过,创世神,希望你明白,‘系统’的容忍是有限度的。当‘错误’积累到无法忽视的程度时……”
她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威胁不言而喻。
说完,她与溯黎的身影如同融入阳光中的冰雪,开始变得模糊、透明,最终彻底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丝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能量余韵。
直到确认她们真的离开,天台上那令人窒息的气氛才骤然一松。
“咳咳.......”创世神猛地身体晃了晃,几乎软倒下去。赞德和紫堂真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他。
“创世神大人!”
“无妨……”创世神摆了摆手。
强行调动与这个世界同源的本源力量来对抗“管理员”,对他此刻的状态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帕洛斯看着创世神虚弱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血流不止的手臂,眼神复杂。他沉默地收敛了周身的暗影之力。
佩利则第一时间挣脱了帕洛斯的手(这次帕洛斯没再用力),猛地转身,双手抓住帕洛斯的肩膀,金色的眼眸紧张地上下扫视着他,尤其是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臂,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帕洛斯!你的手!你怎么样?!”
“死不了。”帕洛斯皱了皱眉,想甩开他的手,却因为失血和力竭而没什么力气。
“别动!”佩利低吼一声,毫不犹豫地“刺啦”一声撕下自己本就破损的衣摆,动作粗鲁却异常小心地开始为帕洛斯包扎伤口,那双沾染了灰尘和血迹的大手,此刻却轻柔得不可思议。
帕洛斯看着他专注而心疼的表情,最终放弃了挣扎,任由他处理,只是别开了脸,低声骂了句:“……傻狗。”
雷狮走了过来,紫眸先是在帕洛斯那与众不同的暗影之力上停留了一瞬,然后看向创世神,语气凝重:“她们到底是什么人?‘清理’又是什么意思?”
创世神在赞德和紫堂真的搀扶下,缓缓直起身,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带着劫后余生般庆幸和深深疑虑的参赛者们,声音疲惫却清晰:
“她们……是‘观察者’,也是‘执行者’。隶属于那个将我们带到此地的‘时空管理局’。”
他顿了顿,迎着众人震惊的目光,继续说道:
“‘清理’……意味着当他们认为某个‘个体’或‘现象’对‘心象净土’的稳定构成了不可接受的威胁时,便会采取手段,将其……‘删除’。”
“就像删除一段错误代码一样。”
冰冷的真相,如同凛冬的寒风,吹散了刚刚因为强敌退去而产生的一丝暖意。
所有人都意识到,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力量流失和世界崩溃的危机,还有来自更高维度的、随时可能降临的“抹杀”!
而帕洛斯那特殊的、未被限制的力量,在刚刚,显然已经引起了“观察者”的注意,被标记为了……“不稳定因素”。
危机,从未远离。它只是换了一种更冰冷、更绝对的形式,悬在了每个人的头顶,尤其是……帕洛斯的头顶。
帕洛斯感受着佩利笨拙却温暖的包扎,听着创世神的话语,鎏金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属于骗徒的算计与决绝。
看来,想在这场残酷的游戏中活下去,他不能再隐藏了。甚至,需要主动去触碰那些……连“管理员”都视为禁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