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柔的吼声在走廊炸开，周围空气像被抽紧。几个学生往后退了半步，手机镜头还举着，却没人再敢往前凑。琴雯站在原地，帆布包带子被扯得歪斜，保温杯盖松动了一下，发出轻微“咔”一声。
她没动。
也没说话。
只是把包往肩上提了提，手指绕过带子轻轻一捋，动作很轻，却稳。她目光扫过人群，不躲不闪，也不愤怒，像是看一场早已预料的戏终于演到高潮。
林晓柔喘着气，胸口起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身后那两个跟班互相看了一眼，谁都没再开口。其中一个悄悄把手机塞进兜里，另一个低头盯着鞋尖。
“怎么？”琴雯终于开口，声音不高，“骂完了？”
林晓柔咬牙：“你装什么清高！全校都知道你以前跪着追秦治，现在换个男人献殷勤，还不让人说？”
琴雯嘴角动了动，没笑。
“我以前喜欢一个人，是真心。”她说，“现在做的事，是选择。你喜欢谁、讨好谁、跪着求谁，是你自己的事。别拿你的下作，当我的罪名。”
围观的学生里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听不清内容，但语气明显变了。
林晓柔脸色一沉，猛地转向人群：“你们查啊！她账户流水异常，手链是限量款，她爸送快递一个月才赚三千五，她哪来的钱？是不是洗钱？是不是被人包养？”
这话一出，几个人又掏出手机，页面刚点开，忽然有人从外侧挤了进来。
脚步不急，但每一步都踩得准。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律政穿着深灰西装，领带一丝不苟，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冷得像冬夜。他看都没看林晓柔，径直走到琴雯身侧，抬手将她往自己身后轻轻一拉。
动作不大，却彻底挡住了林晓柔的视线。
“我律政的朋友，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他说。
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
林晓柔愣住：“你……你什么意思？她是捞女！靠男人上位！你被她骗了！”
律政冷笑一声：“我们之间怎么相处，需要向你报备吗？”他转头环视一圈，“谁要是觉得私下给同学贴标签、造谣传谣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代她发律师函，名誉权诉讼流程走一遍，看看法院认不认这种‘道德审判’。”
人群静了几秒。
有人收起了手机。
林晓柔脸色发白：“你护她？就因为她给你送胸针、送袖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点事？她就是想往上爬！”
律政缓缓摘下眼镜，用丝巾擦了擦镜片，再戴上时，眼神更冷。
“她送我东西，是心意。我回赠，是情分。”他说，“你连被人回赠的资格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叫嚣？”
林晓柔嘴唇哆嗦：“你——”
“还有。”律政打断她，“她父亲送快递，母亲在超市上班，靠劳动养家，堂堂正正。你父亲资金链断裂，靠高利贷续命，你妈朋友圈卖假翡翠，你背的包刷的是分期付款。谁活得体面，不用我说。”
人群哗然。
林晓柔猛地后退一步，脚跟撞到台阶边缘，差点摔倒。她身后一个跟班赶紧扶住她，另一个低着头不敢抬头。
“你调查我？”她声音发颤。
“不需要。”律政淡淡道，“你的那些破事，谁不知道，只有秦治眼瞎。真正有钱的人，都有自己的消息来源。”
他转身看向琴雯，语气忽然缓下来：“走吧，别在这浪费时间。”
琴雯没动，看了他一眼。
律政点点头，先迈步。
她跟上。
两人并肩穿过人群，没人再拦。有学生低头让路，有人小声议论：“原来律政学长真把她当朋友……”“林晓柔这次踢铁板了。”“人家有本事让人愿意送手链，你有本事让人删你微信。”
林晓柔站在原地，脸色惨白，指甲掐进掌心。
她看着琴雯的背影——还是那件洗得发白的外套，还是那个磨得起毛的帆布包，可这一刻，那背影却像竖起了一道墙，把她死死挡在外面。
她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发不出声。
律政和琴雯走到主干道中央，阳光洒下来，照在律政左手腕上。百达翡丽表盘一闪，买的情侣手链垂在袖口边缘，若隐若现。
琴雯脚步没停，也没说话。
律政侧头看了她一眼：“刚才怕吗？”
她摇头：“不怕。”
“那为什么手一直攥着包带？”
琴雯低头，才发现手指确实捏得发白。她松开，笑了笑：“习惯了。”
律政没再问。
风吹过来，卷起她马尾的一缕发丝。她抬手别到耳后，露出那条银链，在阳光下泛着细光。
“以后遇到这种事，不用硬扛。”律政说，“可以找我。”
琴雯点头：“嗯。”
“我不是因为你给我送礼物才出面。”他顿了顿，“是因为你不该被这样对待，你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子。”
琴雯停下脚步，认真看他一眼：“我知道。”
律政也停了。
两人站了几秒，谁都没动。
远处教学楼传来下课铃声，人群开始流动。有学生经过时放慢脚步，偷偷看他们一眼，又迅速移开视线。
律政重新迈步：“走吧，送你回宿舍。”
琴雯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主干道上，影子被阳光拉长，叠在一起。
琴雯忽然说：“其实我不需要谁替我出头。”
律政侧头：“我知道。”
“但我谢谢你。”
律政没说话，只是嘴角微微扬了一下。
风吹过树梢，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在琴雯肩头。她没察觉。
律政伸手，轻轻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