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雯的指尖还在口袋里捏着胰岛素笔，金属外壳被体温焐得微热。她跟着枭治走进客厅，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管家退到门边站定，没说话。
陈警官坐在沙发上，抬头看他们进来。他左臂的袖口卷着，枪伤疤痕露在外面，像一道干涸的河床。
“你们来了。”他声音不高，也没起身。
枭治没动，就站在琴雯身前，背脊挺直。琴雯扶了下沙发扶手，慢慢坐下。她没松开口袋里的笔，只是把身体往里缩了缩。
“案子查清楚了。”陈警官开门见山，“袭击你的事，主谋是枭莽。”
琴雯眼皮跳了一下。枭治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监控调出来了，城西老工业区南巷有三个探头拍到他的人影。时间对得上，你失踪前十分钟，他的车进了那片区域。我们还找到了司机，是他花钱雇的黑车，说要接个‘喝醉的朋友’，结果下车后拖着个人上了后备箱。”
枭治的手指缓缓收拢，骨节泛白。
“毒物检测也出了结果。你体内的是东莨菪碱衍生物，实验室分析显示是自制提纯，手法粗糙但剂量精准，能让人短时间内瘫痪、失语、心跳紊乱。这种配方，市面上没有现成药，只有懂点化学知识自己配置。”
陈警官顿了顿，“我们在枭莽住处搜到了实验器材和半瓶未用完的液体，dNA比对吻合。”
琴雯低声问：“他一个人？”
“目前证据只锁定了他。”陈警官看着她，“没有第三方直接参与的痕迹。但他联系过集团财务部一个出纳，试图调取你名下的三笔海外资金，已被警方拦截。这笔操作记录成了突破口。”
枭治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说，你不配坐那个位置。”陈警官平静地说，“他还收集了你这几年失眠、焦虑、依赖药物的病历，准备在董事会上发起罢免程序——如果这些还不够，他就让你彻底消失。”
客厅安静了几秒。
琴雯仰头看枭治。他站着，肩线绷紧，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呼吸明显沉了下来。
“他已经招了？”她问。
“不完全。”陈警官摇头，“他承认策划袭击，否认杀人意图，说是只想让你昏迷几天，方便他接管公司。但我们找到的毒素剂量，足以致死。法医鉴定报告会作为关键证据提交。”
“什么时候开庭？”
“下周一。”
枭治缓缓转过身，走到窗边。阳光照在他侧脸，轮廓分明。他盯着外面的湖面，一句话没说。
琴雯撑着沙发想站起来，腿却软了一下。她咬牙稳住，还是没起来。
“枭氏那边……”她声音有点哑，“有没有动静？”
“有。”陈警官点头，“昨晚开始，五位董事陆续联系了枭莽的母亲和舅舅，借口慰问家属，实际都在试探你的情况。今天早上，有人向董事会秘书提议召开紧急会议，理由是你‘长期失联，影响集团决策效率’。”
琴雯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清亮：“他们知道枭治已经康复了吗？”
“还不知道。”陈警官看着她，“你们消息控制得很好。我建议你们尽快做出应对。”
枭治转回身，走到茶几前，拿起水杯喝了口。他的动作很稳，像是刚才的情绪从未存在过。
“警方会继续盯住枭莽的关系网。”陈警官补充，“如果有幕后支持者浮头，我们会第一时间介入。但在那之前，你们内部的事，得自己处理。”
琴雯点点头，手指终于从口袋里抽出来，轻轻按了下太阳穴。
枭治看向陈警官：“医院有没有被入侵痕迹？”
“有。”陈警官说，“上上周三凌晨，你住院期间，有两名护工是临时聘用，背景调查发现其中一人曾受雇于泰日旗下的地下诊所。”
琴雯猛地抬头。
“泰日，不是还在逃亡，被通缉吗？”她声音一紧。
“对，这次是泰日以前的的手下。”陈警官点头，“虽然这次袭击跟泰日没关系，但手下的人混进了医院，时间点太巧了。不排除他的手下在等你倒下，好趁机吞掉你在西南资本圈的几个项目。”
枭治冷笑了一声：“他们倒是会挑时机。”
“你该回去了，还有很多事需要你自己处理。”琴雯看着他。
枭治低头看她。她脸色苍白，嘴唇发干，可眼睛亮得吓人。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手搭在她背后的沙发沿上。
“我躲了三十天。”他说，“够久了。”
“是时候该回去处理一些事情了。”枭治语气干脆。
琴雯笑了下，靠在沙发上，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陈警官站起身：“后续进展我会随时通知你们。另外，庄园这边我已经安排便衣巡逻，直到开庭那日，不会让上次的事重演。”
“谢谢。”琴雯轻声说。
陈警官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枭治：“奇迹呀，他能站起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琴雯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