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板咬牙看向琴雯：“你到底想怎么样？”
琴雯没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嘉豪和在座的投资人。她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听得清楚。
“各位来这儿，是想投一个有前景的项目，不是来给人背锅。”琴雯说，“如果连账目都做不清，拿什么保证回报？”
包厢里没人说话。刚才那番对质让所有人都警觉起来。原本还觉得李老板气势十足，现在看他额头冒汗、站姿不稳，显然是心里发虚。
琴雯拿出手机，点了一下屏幕。林特助立刻把投影切换到一份文件上。
银行流水明细出现在大屏幕上。三笔转账记录清晰标注，总额三千万元，收款方正是“恒瑞新能源”。接着跳出来的，是这家公司注册信息——法人代表叫王秀兰，六十岁，职业写着“保洁员”，身份证地址是一处拆迁区的老房子。
再下一页，是企业信用系统截图。恒瑞新能源已于七天前注销。
最后一页是法院文书：因拖欠供应商货款，赛车俱乐部名下两辆训练车被查封，场地租金逾期四个月，物业已提起诉讼。
数据一条接一条，环环相扣。没有一句废话，全是实锤。
嘉豪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慢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其他投资人开始低声议论。
“这俱乐部还能运转？”
“钱都被挪走了，还拉我们投资？”
“这不是骗钱是什么？”
李老板脸色铁青。他想反驳，可面对白纸黑字的数据，根本张不开嘴。他只能死死盯着琴雯。
“你早就查到了？”李老板声音发抖。
琴雯收回手机，语气不变：“我只是不喜欢被人当傻子。”
琴雯站起身，绕过圆桌朝角落走去。
佟元还坐在那里。那个穿旗袍的女人已经缩到了一边，手从他腿上收了回去，脸上挤出一点笑，却不敢看琴雯。
琴雯走到佟元面前，伸出手。
“还不过来。”
佟元抬头看着她。他的脸色有点白。佟元没有犹豫，伸手握住琴雯的手，站了起来。
琴雯拉着他在主位旁边的空椅坐下。椅子离她很近，几乎是贴着的。
全场安静。
有人倒吸一口气。有人低头看手机，像是要把这一幕拍下来。也有人开始重新打量琴雯。
琴雯坐正身体，转向李老板。
“本来这事我不想管。”琴雯说，“但我朋友是你俱乐部的赛车手。”
琴雯侧头看了眼佟元，“你说，我该不该管？”
李老板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琴雯继续说：“你账面负债两千八百万，固定资产估值不到五百万。设备老旧，员工两个月没发工资，赛道维护停摆。你现在跟我说要冲击亚洲耐力赛？”
琴雯顿了顿，“别闹了。”
李老板终于开口：“那你是什么意思？”
琴雯点头，“赛车俱乐部，我买了。你开个价。”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括佟元。
佟元转头看琴雯，眉头微微皱起。他知道琴雯有钱，但是现在接手俱乐部，就是一个火坑。
琴雯这是为了他。
李老板冷笑一声：“你想买？行啊。五个亿。一分不少。”
琴雯笑了下。
“你心里没数吗？”琴雯说，“你俱乐部实际净资产是负两千三百万。我要接手，还得替你还债。五个亿？你确定？”
“那是你的事。”李老板强撑着，“不卖给你也行，我可以找别人融资。”
“可以。”琴雯点头，“但现在谁敢往这个窟窿里砸钱？你刚才是不是忘了，法院已经下了查封令？等消息传出去，银行会马上冻结你所有账户。不出三天，你就会彻底破产。”
她靠在椅背上，语气轻松：“我现在给你机会脱身。不然，下周你就得上失信名单，连高铁都坐不了。”
李老板额角青筋跳了跳。
李老板知道琴雯说的是真的。
这些天他已经四处求人，没人愿意碰这个烂摊子。他本想借今晚这场局拉一笔快钱，结果被琴雯当场掀了底牌。
现在退无可退。
李老板咬牙：“两千万。最低两千万。”
琴雯摇头：“五百万。现金交割，今天签意向书。我付你五百万，接手俱乐部全部资产和债务。你的人事、合同、技术资料全部移交。明天上午九点前完成交接。”
“不可能！”李老板猛地拍桌，“五百万打发叫花子呢！”
“那你等着破产清算吧。”琴雯掏出手机，作势要打电话，“我可以现在就联系法院执行庭，让他们加快流程。顺便通知媒体，就说某知名赛车俱乐部老板挪用资金导致车队解散。标题我都想好了——《昔日冠军车队沦为废铁一堆》。”
李老板脸都绿了。
他知道一旦公开，投资肯定拉不到了，自己这辈子也就完了。不仅丢脸，以后在圈子里也别想混了，毕竟说不好听的，现在他就是以拉投资为借口骗钱。
李老板喘着气，死死盯着琴雯。
“你……你非要这么做？”
“如果你好好骗钱，我也不至于对你这么狠，谁叫你拉我的人出来陪客，就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琴雯看着李老板，“我是给你机会。五百万，是你全身而退的最后机会。要不要，一句话。”
包厢里静得落针可闻。
嘉豪一直没说话，这时轻轻放下茶杯。
其他投资人也不再交头接耳，全都盯着这一幕。
佟元的手放在膝盖上，手指微微收紧。他没看李老板，只看着琴雯的侧脸。
琴雯说话时很冷静，没有情绪，也没有威胁。但她的每一句话都带有浓浓的压迫感。
这就是琴雯行事风格。
一击致命。
李老板终于松口。
“好……五百万。我卖。”
琴雯点头，把手机放回口袋。
“林特助会跟你对接后续流程。今晚就把协议草拟出来。明天上午九点，我在盛达集团等你签字。”
林特助带着李老板离开了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