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的恢复期比预想中要长。
规则冲突造成的损伤，尤其是金丹和神魂层面的裂痕，并非寻常丹药和灵力温养能够快速愈合。他如同一个摔裂后又勉强粘合起来的精美瓷器，需要极其小心地呵护，稍有不慎便可能彻底崩碎。
他谨记师尊“规则海洋一叶舟”的意象，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全部心神都投入到稳固根基、修复损伤之上。功法运转变得极其缓慢而精细，如同最耐心的工匠，一点点打磨、弥合着金丹上的细微裂纹，用养魂木佩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将识海的“风暴”抚平。
这个过程枯燥而漫长，进展缓慢。但林凡的心却前所未有地平静。他不再去眺望那遥不可及的规则海洋，而是专注于驾驭好自身这艘刚刚经历过风暴、亟待修补的小舟。
陈默通过子镜观察着，见林凡终于沉下心来“补船”，不再瞎折腾，总算彻底放下心来。虽然能量恢复的速度因为林凡暂停“充电”而慢了下来，但胜在安稳。
【能量：7.3%】…【能量：7.5%】…
看着这龟速爬升的数字，陈默也只能安慰自己：“慢点就慢点吧，总比炸了强。”
他偶尔还是会传递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带任何情绪色彩的“关注”意念（消耗0.05%），如同定期巡检，确保林凡状态平稳。这种低能耗的互动，既能让他安心，似乎也不会给林凡带来额外的压力或误解。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凡闭关恢复，陈默苟着攒能量的第二十一天，试探，终于来了。
并非直接针对玄天殿，也并非针对林凡的洞府。
目标是——玄天宗山门！
这一日，正值玄天宗十年一度的外门弟子晋升大比最后阶段，广场上人声鼎沸，各峰长老、内门精英以及无数外门弟子齐聚，观摩最后的决赛。玄玑真人亦端坐于主位之上。
就在两名外门天才战至酣处，灵力碰撞，光华四射，引得台下阵阵喝彩之时——
异变陡生！
一股阴冷、污秽、带着强烈侵蚀意味的暗红色血煞之气，如同凭空涌现的瘟疫，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广场上空！
天空瞬间暗淡，阳光被隔绝，刺骨的寒意席卷每一个人！修为稍低的弟子当场脸色发白，浑身僵硬，连灵力运转都变得滞涩起来！
“敌袭！开启护宗大阵！” 玄玑真人反应极快，霍然起身，声如洪钟，元婴后期的威压轰然爆发，试图驱散那血煞之气。
然而，那血煞之气极其诡异，并非实体攻击，更像是一种针对生灵气血和神魂的领域性侵蚀！护宗大阵的光幕剧烈波动，竟无法完全阻隔其渗透！
“何方妖孽，敢犯我玄天宗！” 数道强大的气息自各峰冲天而起，是宗门内的元婴长老们被惊动了。
但那股血煞之气的源头飘忽不定，仿佛融入了空气之中，难以捕捉。它并不与长老们正面抗衡，只是不断地扩散、侵蚀，意图制造混乱，削弱弟子们的根基。
这显然是一次有预谋的、阴险的试探！目的并非毁灭玄天宗，而是要逼出某些反应！比如，那位传说中的玄天尊者！
……
玄天殿内。
陈默在血煞之气出现的瞬间，就通过子镜（他咬着牙将监控范围扩大到了整个山门广场，能量消耗顿时加剧）看到了外面的混乱景象。
那阴冷污秽的气息，即便隔着子镜，都让他感觉一阵不适，灵力隐隐有紊乱的迹象。
“来了！真的来了！” 陈默心脏狂跳，手脚冰凉。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着广场上那些脸色痛苦、摇摇欲坠的弟子，看着奋力支撑大阵、试图驱散血煞的长老和玄玑真人，他心急如焚。
出手？怎么出手？他现在能量只有7.8%！就算全部用掉，能驱散这覆盖整个广场的诡异血煞吗？万一不够，岂不是暴露了自己外强中干？
不出手？难道眼睁睁看着宗门弟子受损？而且，对方明显就是在试探他！如果他毫无反应，岂不是更让人怀疑？
进退两难！
就在他急得团团转，几乎要不顾一切做点什么的时候，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了子镜里，那些因为血煞侵蚀而痛苦挣扎的弟子们。
他们脸上充满了恐惧、痛苦、以及……对宗门，对那位传说中尊者的期盼！
无数道目光，无形的，有形的，带着绝望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仿佛穿透了空间，齐齐望向了后山禁地的方向！
【警告！检测到超大规模聚焦性注视！数量：三千七百五十二！环境威胁等级：极高！】
【被动技能“万众瞩目僵直”触发条件即将满足！10…9…8…】
系统刺耳的警报声在脑海中响起！
陈默：“！！！”
卧槽！忘了这茬！
比起外面的攻击，这即将到来的、被数千人同时注视的“社死僵直”，才是他眼前最大的危机！
一旦僵直触发，他将在至少一炷香的时间内无法动弹，无法思考，如同一个真正的雕像！到时候别说出手了，连维持最基本的逼格都做不到！
“不行！绝对不能僵直！”
在系统倒计时数到“3”的刹那，强烈的求生欲（以及社恐本能）压倒了一切！陈默几乎是本能地、不计后果地，将刚刚恢复到7.8%的系统能量，连同之前小心翼翼维持的那份“冷静”一起，彻底引爆！
他不是去攻击那股血煞之气，也不是去防御。
而是将这股力量，以一种最简单、最粗暴、最符合“玄天尊者”人设的方式，宣泄了出去！
——针对那血煞之气的源头，那隐藏在虚空中的、窥探的意志，释放出了一丝，被他极力压制、但依旧带着原主万分本源气息的——
厌烦！
如同沉睡的巨龙，被脚边的蝼蚁不断骚扰，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只是从鼻息间喷出一股带着极致不耐烦与蔑视的吐息！
没有光华，没有巨响。
只有一股仿佛源自世界本源的、至高无上的“厌弃”意念，如同无形的波纹，以玄天殿为中心，瞬间扫过整个玄天宗山门，并精准地找到了那血煞之气的核心，以及其背后隐藏的那道神识！
咔嚓！
仿佛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笼罩广场的血煞之气，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消融、蒸发，不留丝毫痕迹！
天空中那阴冷压抑的感觉骤然消失，阳光重新洒落。
所有弟子身上的不适感顷刻间解除，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而云层之上，那道隐晦的神识发出一声凄厉无比的、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惨嚎，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狠狠烫伤，瞬间收缩，以比来时快了十倍的速度，仓皇遁走，消失在天地尽头，只留下一缕充满惊骇与怨毒的气息。
整个广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愣愣地看向后山禁地的方向，脸上充满了茫然，以及……更深沉的敬畏。
他们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感觉到（除了血煞消失），但所有人都明白，是尊者出手了！
以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于无声无息间，便驱散了那恐怖的邪祟，惊退了来犯之敌！
玄玑真人与其他长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撼。
“尊者……似乎……有些不悦？” 一位长老小心翼翼地传音道。
玄玑真人缓缓点头，神色凝重：“看来，这等宵小之辈的试探，扰了尊者清静。传令下去，加强戒备，今日之事，任何人不得外传，亦不得再议论，以免再惹尊者不快！”
“是！”
……
玄天殿内。
陈默瘫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脸色煞白如纸，浑身都被冷汗浸透（如果他有汗的话）。
【能量：0.1%】
【功德值：0】
能量再次见底！甚至比上次更惨！
但……他成功避免了当众僵直的社死结局！而且，好像……顺便把那个搞事的家伙吓跑了？
“吓死我了……差点……差点就……” 他心有余悸，感觉灵魂都在颤抖。刚才那一瞬间，引爆所有能量模拟出那丝“厌烦”意念，几乎抽干了他的一切。
他看着那刺眼的0.1%能量，欲哭无泪。
这下，是真的连监控都快维持不住了。
而经此一役，玄天尊者“不悦”的消息悄然在高层传开，无人再敢轻易揣测。同时，那位被惊退的窥探者——血煞老祖，则在万里之外的老巢中，捂着依旧刺痛的神魂，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
“仅仅是一丝‘厌烦’意念……竟有如此威能？！玄天尊者……祂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它原本的怀疑，在这一击之下，反而动摇了。
或许，对方并非状态不佳，而是……根本不屑于认真出手？
它决定，必须重新评估，从长计议。
玄天宗，暂时恢复了一片宁静。但暗流，只会因为这次失败的试探，而变得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