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磊在临时搭起的灶台前忙得热火朝天,三口大铁锅并排架着,一口炖着喷香的红烧肉,油光锃亮的肉块在汤汁里翻滚,肉香醇厚;一口快炒着翠绿时蔬,锅铲碰撞间,清新鲜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有一口正煮着白米饭,蒸汽氤氲中,带着谷物特有的清甜,香气顺着敞开的窗棂飘出老远,勾得人胃里直响。
“张掌柜,劳烦递些碗筷来!”英磊扬声喊道,额角沁着薄汗,却笑得格外精神。
迎客楼的张掌柜正带着两个厨子在一旁帮忙择菜,闻言连忙应着:“来咯!这房子原是我堆杂物的,平时不怎么用,多亏几位想着,不然还空着积灰呢。”他看着英磊大锅炒菜的娴熟架势,忍不住赞道,“英磊小哥这手艺,火候拿捏得恰到好处,比我这酒楼的大厨都不差!”
英磊笑着摆摆手,见锅里的菜好了,自己端着大盆跑前跑后实在忙不过来,便冲角落里看热闹的朱厌喊道:“朱厌,过来帮忙端菜!不然我就喊阿离哥哥来,到时候让他罚你去劈柴!”
朱厌正靠在柱子上跟百里东君闲聊,闻言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起身:“知道了知道了,催什么催,生怕累不着我似的。”说着,他拽了把百里东君,“走,帮忙去,总不能真让阿离动手,他细皮嫩肉的,哪能干这粗活。”
两人刚走到灶台边,就见李寒衣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她已经摘掉了下巴上的假胡子,脸上的青铜面具虽未摘下,却依稀能看出轮廓柔和了些,配上那枚“敛形戒”散发的温润气息,瞧着竟像个身形清瘦的少年郎,少了几分方才论剑时的凌厉,多了丝不易察觉的青涩。她见众人都在忙碌,也默默走到桌边,拿起碗筷细心摆好,动作虽有些生涩,却透着认真。
朱厌端着一大盆红烧肉经过她身边,瞥了眼她的装扮,没多言语,嘴角却悄悄勾了勾;倒是百里东君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
往餐桌送菜的路上,朱厌撞了撞百里东君的胳膊,压低声音道:“以后雪月城要是遇上那些名门正派里装模作样、暗地里却无恶不作的家伙,你不想应付,就找我。”他扬了扬下巴,指了指两人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形和衣着,“反正咱们长得像,正好让我替你出面,既能替你挡麻烦,也能让我撒撒气,一举两得,多好。”
百里东君看着他眼底那点藏不住的桀骜与促狭,无奈地笑了笑:“你啊,还是这么爱惹事。不过……”他顿了顿,语气沉了些,“江湖上确实有些败类,披着正道的皮行苟且之事,真遇上了,确实该有人治治。”
朱厌挑眉,眼里闪过得意:“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可别拦着我。”
“只要别闹得太出格,伤了无辜。”百里东君应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纵容。
两人说着,已将菜端到桌前。叶安世和赵玉真正坐在桌边,小脑袋凑在一起,鼻尖几乎要碰到菜盘子上,叶安世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地嚷嚷道:“英磊哥哥做的红烧肉好香!比寒水寺的素斋好吃一百倍!”
赵玉真也用力点点头,小声附和:“确实很香,闻着就让人有胃口。”
离仑走过来,笑着揉了揉两人的头:“先去洗手,洗干净了再吃,不然不许动筷子。”
叶安世不情不愿地拉着赵玉真去洗手,嘴里还念叨着“可别被别人吃光了”。
英磊这时端着最后一锅米饭过来,揭开锅盖,蒸腾的热气带着米饭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他见人差不多都坐齐了,朗声笑道:“大家别客气,锅里还有不少,管够!敞开了吃!”
张掌柜和厨子们也端着几碟自家腌的小菜坐下,看着满桌热气腾腾的饭菜,还有围坐在一起的江湖修士们,感慨道:“这辈子还是头回见这么多江湖好汉围着大锅吃饭,你一言我一语的,倒比过年还热闹!”
李寒衣坐在角落,默默端起碗盛了一碗米饭,又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勺红烧肉,看着碗里油亮的肉块,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微微动了动。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听着周围的谈笑声,周身的冷意仿佛被这烟火气冲淡了不少。
周围的修士们也纷纷拿起碗筷,盛上米饭,舀上红烧肉和时蔬,围在三个大锅边吃得热热闹闹。有性子爽朗的男修士端着碗互相碰着,聊着方才的剑理;女修士们则轻声细语,偶尔夹一筷子菜,眼里满是笑意;老修士们捋着胡须,慢慢咀嚼,时不时点评两句英磊的厨艺;小修士们吃得最快,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还不忘给身边的师父夹一筷子菜。
窗外夜色渐浓,屋内灯火通明,饭菜的香气、碗筷的碰撞声、众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曲最温暖的人间烟火调。朱厌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比之打打杀杀,这般热闹的场景,倒也别有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