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从未深思这些,而现在他终于明白,在没想清楚后果之前,贸然行动只会酿成大祸。
否则,牵连太广。
三人匆匆在食堂交谈几句后,苏天汉便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关于王宝的事,他仍未下定决心。
至少目前来看,对方并未直接挑衅自己。香江社团的心态大家心知肚明,所以他一时间也难以做出决断。
然而,很快。
王宝就替他做出了选择。
李伟乐、郭子琛双双死于阿积之手。
陆冠华运气稍好,虽身受重伤命悬一线,终究捡回一条命。
而陈国忠,则被王宝亲手擒获。
当消息传来,苏天汉立刻意识到——王宝必死无疑。
就连他原本颇为欣赏的阿积,恐怕也保不住了。
因为,他们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在苏天汉管辖的九龙警署,任何罪行或许都有转圜余地,唯独一条铁律不可触碰:杀差人,绝无宽恕。
夜,已深。
苏天汉斜倚在警署门口,静静等候。
不久后,一名身穿皮衣、背着大包的警员走了过来。
“苏sir,你……警官好!”
来者正是马军。
现任督察,待陈国忠退下后,将正式接掌其职。
苏天汉见状,微微一笑:“怎么,打算单枪匹马去会会王宝?”
马军笑了笑,没有回答。
他就站在苏天汉身旁,神情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学生。
苏天汉轻叹一声,缓缓开口:“王宝这个人,确实太过分了。”
“对社团,只要不寻死,我向来懒得理会。”
“毕竟打掉一家,自然会有另一家崛起。”
“香江就是这样,谁都无法改变,除非能创造足够多的生计出路。”
“但王宝今日所为,让我彻底看清——此人非死不可。”
“所以我决定插手。你也不必再一个人往前冲了。”
“没必要。”
听到这话,马军眼中顿时闪过光芒。
他没想到,苏天汉竟真的决定介入。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马军很清楚,只要苏天汉点头,要铲除王宝,不过是弹指之间的事。
“苏sir,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马军忍不住说道。
可苏天汉却摆了摆手:“警署不会出面。我给你找个帮手。”
马军怔住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苏天汉会说出这种话。
一时难以理解。
见他一脸困惑,苏天汉终于开口解释:“想让警署正式行动,就得有确凿证据。就算我是总警司,也不擅长凭空捏造罪证。眼下仓促之间,你要我从哪里编出证据来?”
“这一切都需要时间。而陈国忠怎么说也是我的人,如今生死未卜,我不能坐视不管。”
“所以今晚的行动,不如就当作是社团内斗。”
“等会人来了,你记住——今晚你不是警署督察,而是街头混混。你的花名,叫军仔。”
马军:“……”
他此刻整个人,已然完全懵了。
显然他一时难以接受,自己不过是眨了个眼的工夫,竟从警察摇身一变成了江湖中人?
就在此时,一辆豪华轿车缓缓停靠过来。
紧接着,伍世豪下车,恭敬地说道:“汉哥,一切已安排妥当。”
“号码帮,今晚必将在江湖除名!”
苏天汉微微颔首。
他并未多言,只是淡淡开口:“这位是马军,本事不俗,今晚与你们并肩作战。”
“记住,他现在不再是差人,而是你新收的红花双棍——军仔。”
伍世豪点头应下,没有异议。
反倒是马军当场怔住,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上司手段如此通天,为了救陈国忠,竟能请动一个势力不输号码帮、甚至隐隐压过一头的伍世豪。
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更让他震惊的是,伍世豪对苏天汉的态度竟如此恭敬。
总警司苏sir,怎么会和一名黑道头目关系如此亲密?
可还没等他理清思绪,伍世豪已笑着开口:“小兄弟,咱们出发吧。”
听到这话,马军虽满心疑惑,也只能暂且压下心头杂念。
毕竟,救人要紧。
一行人迅速抵达旺角一带。刚一下车,马军便看见密密麻麻数百名古惑仔,人人手持铁棍、砍刀,杀气冲天,气势汹汹。
然而当他目光落在为首的两人身上时,脱口而出:“阿积,你这个混账,我……”
话未说完,天养生眉头微皱。
伍世豪立刻拦住马军,急忙解释:“你认错了,他不是号码帮的阿积,他是天养生,汉哥的人。”
正说着,骆天虹也走了过来。
望着眼前阵仗,他一时错愕,显然也没弄明白状况。
唯有马军,在看到又出现一个“阿积”模样的人时,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
他,愣住了。
伍世豪见状,连忙说道:“这位是骆天虹,那位是天养生,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阿积。”
“阿积黄头发,一身白衣服,很好认的。”
马军哑口无言。
换作谁,见到如此相像之人,都会误以为是同一人。
但他此刻也意识到自己搞错了,当即向天养生道歉。
尽管他一向瞧不上江湖人士,但对方毕竟是来助他的,他自然不会失礼。
伍世豪见状,暗暗点头。
还好,局面尚在掌控之中。
想到此处,他当即高声喝道:“我伍世豪不讲虚的,今晚我们就是来抢地盘的!”
“号码帮的地盘,我伍世豪要定了!”
“荣华富贵就在眼前,砍翻那群废物,杀!”
随着伍世豪一声令下,所有古惑仔双眼放光,齐声怒吼,如潮水般涌向旺角号码帮的地盘。
他们怎能不兴奋?
出来混,图的不就是名利财势吗?
今夜若能大获全胜,还愁日后无钱无势?
马军被众人簇拥在中央,脸色却略显窘迫,显然是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不免有些局促。
平日里最看不起古惑仔的人,如今却带着一群江湖仔冲锋陷阵,怎么看都别扭至极。
可又能如何?
为了救人,今夜他就是古惑仔!
“杀!”
想到这里,他也终于放开手脚,挥拳迎敌。
而与此同时。
旺角街头,早已站满了号码帮的成员,黑压压一片。
他们早已得到消息,今晚警方将有大规模行动。
可有王宝坐镇,他们丝毫不惧警队。
谁知等来的不是警察,反而是一群气势汹汹的敌对古惑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