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噼啪作响，巨大的兽肉被烤得油脂直流，香气混合着巫族特有的粗犷气息，弥漫在夜空下。
李无恙啃着肉，享受着巫族大汉们那混合着敬畏、好奇、以及“这货到底什么来头”的复杂目光，心里美滋滋的。
看来这“鸿蒙道子”的虎皮，在巫族这边也挺好使。
首领后垣又递过来一陶碗烈性的果酿，试探着问：“道子阁下游历洪荒，想必见识广博。不知对如今洪荒大势，有何看法？”
李无恙接过碗，小抿一口，辣得龇牙咧嘴，表面上却故作高深地沉吟道：“大势嘛……龙汉初劫方过，百族凋零，然天地循环，生生不息，新旧交替，乃天道常理。巫妖二族，秉大气运而生，雄踞天地，然……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盛极而衰之理，诸位还需细细体悟。”
他这话纯属是把他看过的那些洪荒小说设定和一点道家思想揉碎了瞎掰，但配合他那“高深莫测”的来历和刚才展现的“神迹”，听在后垣等人耳中，却如同蕴含着无上智慧的天机纶音！
盛极而衰？巫妖二族？
后垣和几位长老脸色都是一肃，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位道子，似乎对洪荒格局看得极为透彻！甚至连巫族内部一些关于妖族崛起的担忧，都被他一语点破！
后垣态度更加恭敬了几分：“道子所言，发人深省。不知我巫族前路……”
李无恙摆摆手，打断他：“天机不可泄露过多。路在脚下，在于本心。强横肉身可擎天，亦需厚德载物。”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一副“我只能说这么多”的样子。
后垣等人似懂非懂，但都觉得大有道理，纷纷点头，看向李无恙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智者”的崇拜。
李无恙心里暗笑，赶紧低头吃肉掩饰。忽悠，接着忽悠！反正吹牛不上税。
这时，一个看起来只有七八岁、虎头虎脑、穿着小号兽皮裙的巫族小男孩，好奇地凑到李无恙身边，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放在手边的破斧头，又看看李无恙，奶声奶气地问：“道子大人，您……您真的绊了一脚就捡到这个宝贝了吗？”
此言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所有巫族，包括后垣，都竖起了耳朵。这个问题，实在是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心痒难耐。
李无恙看着小家伙纯真的眼神，哈哈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手感有点扎）：“当然是真的。不然你以为这斧头哪来的？难道还是我抢的或者偷的不成？”
他说得理所当然。
那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小嘴张成了o型，满脸的羡慕：“哇！绊一脚就能捡到宝贝！好厉害！我昨天摔了一跤，只磕掉了一颗牙！”说着还咧开嘴，果然门牙缺了一颗。
众巫族：“……”
后垣嘴角抽搐了一下，努力维持着严肃的表情。其他巫族大汉则是一副深受打击的模样。他们狩猎、战斗、寻遍险地，能找到一块好点的炼器材料都难，人家绊一脚就是神兵？
人比人，气死巫啊！
李无恙被小家伙逗乐了，心情更好，从藏空贝里摸出一颗之前被抢的、灵气盎然的红色果子，塞到小男孩手里：“呐，这个给你吃，甜得很。算是见面礼。”
那果子一看就不是凡品，灵气逼人。
小男孩惊喜地接过，嗅了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但还是先看向后垣。
后垣看着那果子，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点点头：“还不谢谢道子阁下。”
“谢谢道子大人！”小男孩欢呼一声，咔嚓就咬了一大口，吃得汁水淋漓，小脸上满是幸福。
周围的其他巫族小孩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李无恙见状，干脆又拿出一些灵果、普通的灵石，分给围过来的孩子们，引得一片欢呼。大人们的目光也更加友善了。这位道子，虽然来历神秘，手段诡异，但似乎……还挺大方随和？
气氛越发融洽。
后垣见状，趁机道：“道子阁下若不嫌弃，不如就在我部落多住几日？也好让我等尽一尽地主之谊，顺便……请教一些洪荒之事。”他主要是想多套点话，也多观察一下这位神秘的“道子”。
李无恙正愁没地方去，立刻顺水推舟：“也好。那便叨扰几日了。”
于是，李无恙就在后土部落的这个分支营地住了下来。巫族给他腾出了一间最好的石屋（虽然依旧简陋），咴咴也被安排了草料（它似乎对巫族战士练功用的巨大石锁很感兴趣，时不时用蹄子去踢两下）。
接下来的几天，李无恙过上了穿越以来最舒服的日子。吃喝不愁（巫族烤肉管够），安全无忧（有整个部落当保镖），时不时还能端着“道子”的架子，给后垣等人“指点”几句模棱两可、故弄玄虚的“天机”，把他们唬得一愣一愣，收获无数敬畏的目光。
他甚至闲得无聊，看巫族战士们打磨石器、演练战技，偶尔“福至心灵”，拿着自己的斧头过去，对着某块巨石“随手”一劈。
往往就能劈出里面藏着的、巫族们感应不到的稀有金属核心或者玉石胚子，引得一片惊呼，然后他再“毫不在意”地送给巫族，美其名曰“此物与尔等有缘”，更是坐实了他“寻宝鼠”、“送宝童子”的人设。
后垣等人简直把他当成了部落的祥瑞！
然而，舒服日子没过几天，李无恙那“缘法自定”的奇葩体质又开始作妖了。
这天，他正坐在河边，拿着一根自制的鱼竿（用坚韧的藤蔓和磨尖的兽骨做的），模仿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其实是在打盹。
咴咴在旁边悠闲地啃着带着灵气的青草。
突然！
原本平静的河水猛地向上游方向倒流而去，仿佛被什么巨力拉扯！
紧接着，一股恐怖至极、令人灵魂战栗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般，从极远处轰然席卷而来！
天空瞬间阴暗下来，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卷起漫天沙石！
营地里的巫族战士们瞬间被惊动，后垣脸色剧变，冲出石屋，望向威压传来的方向，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骇：“这……这是……大罗级的气息？！不……甚至更强！有绝世大能在交手？！”
李无恙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从打盹中惊醒，鱼竿都掉河里了。
那威压之恐怖，远超之前的魔祖罗睺（罗睺当时并未全力释放），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意识海中的大道印记自主激发，紫韵流转，才堪堪抵住。
只见远方天际，法则紊乱，灵光爆闪，隐约可见两道模糊的身影正在激烈碰撞！每一次交手，都让大片的空间塌陷，亿万道则哀鸣！甚至隐约能看到一条血色长河的虚影和一座黑色莲台的轮廓！
仅仅是逸散出来的余波，就让这片山脉地动山摇，河流改道！
“快！开启部落守护阵法！”后垣声嘶力竭地大吼，巫族战士们慌乱却有序地冲向各处节点，激发血气，一个粗糙但厚重的血色光罩缓缓升起，将部落笼罩。
李无恙也被咴咴叼着衣服，拖回了光罩之内。
他脸色发白地看着远方那毁天灭地的景象，心脏狂跳。
那交战的一方，那血腥杀戮的气息……他似乎有点熟悉？
难道是……
还没等他想明白，那两道身影的一次猛烈对轰，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道细微的、蕴含着恐怖杀戮剑意的黑色流光，似乎是从某柄断裂的武器上崩碎下来的，竟如同流星般，被那碰撞的巨力猛地甩飞，不偏不倚，朝着部落的方向激射而来！
那黑色流光速度快得超出了思维反应，其上蕴含的剑意，哪怕只是一丝，也让部落的守护光罩剧烈扭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后垣等巫族面如死灰，在这等力量面前，他们如同蝼蚁！
李无恙也是头皮发麻，下意识地又想掏纸条！
但这次，那流光太快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那激射而来的黑色流光，在即将撞上血色光罩的瞬间，似乎被李无恙身上那自主流转的鸿蒙道韵所吸引，或者说是被某种“缘分”牵引，轨迹竟然微微那么一偏！
唰！
它擦着光罩边缘掠过，然后……
“噗！”
一声轻响。
它深深地钉在了……李无恙脚前方不到三尺远的泥地里！
那是一枚只有手指长短、通体漆黑、表面有着细微裂纹、散发着无尽杀戮与破灭气息的……剑尖碎片？
碎片入土，那恐怖的剑意瞬间收敛内蕴，但依旧让周围的土地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
而远方那毁天灭地的战斗，似乎也因这次碰撞而暂时分开，两道身影各自退入虚空，消失不见。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天空渐渐恢复清明，只留下满目疮痍的大地。
部落的光罩摇晃了几下，稳定下来。
所有巫族，包括首领后垣，都保持着惊恐的姿势，目光呆滞地……看着李无恙脚下那枚深深嵌入地里的黑色剑尖碎片。
又……又来？！
李无恙看着那近在咫尺、散发着让他心悸气息的碎片，额头冷汗直流。
刚才那交战的一方……绝对是魔祖罗睺！这碎片上的气息和他同源！那另一个是谁？能和罗睺打成这样的……
而这块碎片……就这么精准地、跨越万里、砸到了自己脚边？
李无恙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看着后垣等人投来的、已经近乎麻木和崇拜的眼神，他干笑两声，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那剑尖碎片拔了出来。
入手冰冷刺骨，杀戮气息试图侵入体内，却被大道紫韵轻易化解。
他拿着碎片，对后垣等人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呵呵……哈哈……那什么……我说……这次真是它自己飞过来的……你们信吗？”
后垣及一众巫族长老看着李无恙手里那明显蕴含着无上魔道杀戮法则的碎片，又看看李无恙那“纯良无辜”的脸，集体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的呆滞。
信？
我们敢不信吗道子阁下？！
您这已经不是福缘深厚了……您这是走到哪，宝贝就跟到哪砸到哪啊！连魔祖的兵器碎片都能给您快递过来？！
这届道子……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祥瑞（灾星）啊？！
(第六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