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死寂、无序。
这是李无恙冲入空间裂缝后的第一感觉。仿佛一瞬间从某个维度跌落,进入了纯粹的、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混乱虚空。这里没有上下左右,没有时间流逝感,只有无尽的、翻滚的、蕴含着毁灭与重生因子的混沌能量流。
若非意识海中的大道印记散发出稳定的紫韵,护住他的神魂和肉身,恐怕在进入的瞬间,他就会被同化为混沌的一部分。
“这鬼地方……比陨星海还要离谱!”李无恙稳住身形,艰难地在这片混沌虚空中“游动”。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掉进了沥青海里的鱼,举步维艰。
青铜罗盘悬浮在他身前,指针散发着微弱但坚定的光芒,指引着一个方向。大道印记的悸动也来自同一个方向。
“玄……你真的会在那边吗?”李无恙心中忐忑,既有希望,又怕希望破灭。他只能咬着牙,循着指引,艰难前行。
混沌虚空中危机四伏。时而会有毫无征兆的能量风暴席卷而过,威力足以撕碎金仙;时而会有隐藏的混沌旋涡,一旦被卷入,可能永远迷失;甚至还有一些以混沌能量为食的、形态诡异的“虚空生物”,它们没有灵智,只有吞噬本能,感受到李无恙这个“异类”的气息,便会疯狂扑来。
李无恙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一边躲避危险,一边用裂地手套(他临走前从青云子那要了回来)和粗浅的《黄庭经》神通勉强自保。过程凶险无比,好几次险些丧命。
不知“游”了多久(这里的时间是扭曲的),前方的混沌能量似乎变得浓郁和……有序了一些?隐隐能看到一些巨大的、如同岛屿般的阴影在混沌中沉浮。
罗盘的指针颤抖得更加厉害,指向其中最大的一块阴影。
“快到地方了吗?”李无恙精神一振,小心翼翼地向那块阴影靠近。
随着距离拉近,那阴影的真容逐渐清晰。那并非岛屿,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如同生物胃袋般的诡异存在!它表面布满褶皱和蠕动的血管(能量管道),整体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肉色和暗红色,散发出浓郁到极致的吞噬和贪婪气息!
在“胃袋”的入口处(一个不断开合的、如同山洞般的巨口),还有一些小型的、类似之前遇到的混沌暴徒的生物在巡逻。
“饕餮之胃的老巢……果然是个胃!”李无恙嘴角抽搐,这组织的审美真是够重口味的。看来饕餮魔尊的本体,或者说它的核心据点,就是这东西了。
玄的寂灭本源感应,和罗盘的指引,都明确指向这个“胃袋”深处!
“玄……真的在里面?”李无恙心跳加速。他必须进去一探究竟!
但怎么进去?硬闯肯定不行,那是准圣的老巢,戒备森严。伪装?他这身洪荒修士的气息,在混沌生物堆里就像黑夜里的电灯泡。
他仔细观察着巡逻的混沌生物,发现它们似乎依靠某种特殊的能量波动(类似神识但更混乱)来识别敌我。而且,这个“胃袋”本身也在不断吞吐着混沌能量,有进有出。
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他找到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盘膝坐下,全力运转《黄庭经》,同时调动意识海中的大道印记。他尝试着,不是吸收混沌能量,而是模拟!模拟出与那些混沌生物相似的、混乱而贪婪的能量波动!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过程,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混沌能量同化或者走火入魔。但李无恙别无选择。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混沌能量流过经脉,用大道印记的力量将其“驯服”和“模仿”。过程痛苦无比,经脉如同被刀割,但他咬牙坚持。
不知过了多久,他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开始变得驳杂、混乱,带着一丝淡淡的吞噬意味,虽然与真正的混沌生物还有差距,但至少不那么“显眼”了。
“差不多了……赌一把!”李无恙深吸一口气,看准一队巡逻生物返回“胃袋”的时机,悄无声息地混在它们队伍末尾,低着头,模仿着它们僵硬的步伐,朝着那巨大的“胃袋”入口走去。
心脏怦怦直跳。他能感觉到入口处有强大的能量扫描。
扫描掠过他的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疑惑,但最终还是放行了。他模拟出的混乱气息,成功骗过了简单的识别机制!
成功潜入!
进入“胃袋”内部,景象更加诡异。里面并非想象中的血肉通道,而是一个广阔无边的、由扭曲能量和怪异物质构成的迷宫!通道四通八达,墙壁如同活物般蠕动,空气中弥漫着酸腐和贪婪的气息。到处都能看到被吞噬进来的、尚未完全消化的星辰残骸、法宝碎片甚至是一些哀嚎的混沌生灵!
这里,简直就是贪婪的化身,吞噬的地狱!
李无恙强忍着不适,凭借着罗盘和大道印记的微弱指引,在这座巨大的迷宫中艰难穿行,朝着感应的最深处摸去。
每前进一步,危险就增加一分。他必须时刻维持模拟气息,躲避巡逻队,还要小心不被无处不在的吞噬陷阱发现。
玄……你到底在哪里?是否还……存在?
(第六十三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