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疗养院的窗棂,吹动那封泛黄信纸的一角。
苏倾月指尖轻颤,还未触及纸面,胸前徽章骤然发烫,仿佛有滚烫的血液在纹路中奔流。
“嗡——”
一声低鸣自她心口炸开,眼前景象瞬间扭曲。
昏黄油灯下,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伏案疾书,枯瘦的手指攥着毛笔,墨迹未干便已渗出暗红——那是血混入了墨。
他嘴唇微动,声音断续却字字如钉:
“密码是……你出生那夜的星轨坐标……莫信血脉相连之人……他们早已……被贪欲腐蚀……”
画面剧烈晃动,老者猛地抬头,望向门外,眼中竟闪过一丝恐惧。
下一瞬,烛火熄灭,记忆如潮水退去。
“倾月!”
一声低喝将她拉回现实。
傅司寒大步跨入房间,长腿几步便来到她身前,一手扣住她腕脉,眉头紧锁:“你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强行催动‘心域共鸣’?你想透支经络吗?”
苏倾月喘息稍定,抬眸看他,目光清冷却不带慌乱。
她将信封轻轻放在桌上,露出角落那一串几乎难以辨认的小字:47.812.。
“这不是幻觉。”她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冰面,“是他临死前,拼尽最后一口气留给我的线索。他知道我会回来,也知道有人会怕我查到真相。”
傅司寒盯着那串数字,眼神一沉。
他没再追问,而是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加密频道。
与此同时,苏家别墅顶层的书房里,四哥苏景霖正站在巨幅金融数据墙前,指尖快速滑动全息投影。
他刚刚调用的是瑞士Zurich private trust的离岸账户权限——这是他通过军情合作渠道借来的三小时窗口期。
“找到了。”他冷笑一声,瞳孔映着屏幕上跳出的信息,“坐标匹配成功,编号LV-4781-,对应一个激活于十八年前的保险箱。开户人:林远山——师父的名字。”
他继续追踪资金流向,脸色逐渐阴沉。
“五千万信托基金,从林远山名下账户汇出,路径经过七层离岸壳公司跳转,最终流入一家叫‘南云实业’的空壳企业。而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他放大证件照,嘴角扬起讥讽弧度,“陈德海,父亲那个从不走动的表弟。”
他猛地合上终端,站起身来,眼底燃起怒火:“这人当年靠举报‘药引计划’残党立功上位,成了市局备案顾问,表面清廉,背地里却吞了本该用于追查当年调包案的专项经费。现在倒好,成了最大受益者?”
视频连线接通,苏倾月出现在屏幕中央。
听完汇报,她静静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眸光如刃。
“他不是捡漏。”她一字一顿,“他是共犯。一个藏在光里的蛇,靠着师父的牺牲和我的苦难爬上了权势阶梯。”
傅司寒站在她身旁,听着这段话,眸色渐深。
他忽然开口:“资金转入‘南云’的时间点是什么时候?”
“十八年前,我被接回苏家前三个月。”苏景霖回答,“也就是林远山确诊癌症晚期、开始安排后事的那个节点。”
空气凝滞了一瞬。
所有线索开始收拢——为什么师父会在最后时刻写下星轨密码?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遗产不在金钱,而在证据。
而有人,早已盯上了这一切。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Luna品牌总部法务急电打来。
“苏小姐,证监会突击检查总部!带队的是高律师,持查封令,理由是涉嫌利用设计款洗钱!”
苏倾月神色不动,傅司寒却眯起了眼。
十五分钟后,她抵达总部,在警戒线外停下脚步。
高律师一身正装,神情严肃,身后跟着数名调查组成员。
其中一名女助理低头整理文件,袖口微微掀起时,指尖轻微颤抖。
苏倾月缓步走近,似无意般伸手递过一份资料。
两指相触的刹那,她“心域”悄然开启。
——一丝极细微的焦虑波动,如针尖刺入神经。
她垂眸,不动声色收回手,唇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她关上门,才低声对傅司寒道:“他们中间有内应。真正怕的不是我查品牌财务,而是怕我顺藤摸瓜,挖出陈德海背后那条黑链。”
傅司寒凝视她片刻,忽然问:“你打算怎么应对?”
苏倾月走到落地窗前,望着城市璀璨灯火,声音轻得像风:
“既然他们想看我狼狈不堪……那就给他们一场盛大的表演。”
她转身,眸光凛冽如雪峰之巅的月光。
“我要让所有人亲眼看着,是谁,在什么时候,把脏手伸进了不该碰的地方。”
窗外,乌云压城,雷声隐隐滚动。
而她的指尖,已在桌面上轻轻画下一个闭环的符号——
像是一扇门的轮廓,正缓缓开启。
夜色如墨,城市霓虹在暴雨前的低气压下扭曲成一片模糊光影。
Luna品牌总部顶层的展厅灯火通明,玻璃幕墙倒映着黑云翻涌的天际,宛如一场风暴前夕的祭坛。
苏倾月站在t台尽头,一袭银灰色丝绒长裙垂落脚踝,发丝挽起,只别一枚素净玉簪。
她像一尊静谧的神只,立于聚光灯之下,眸光清冷扫过台下——数十位财经记者、股东代表、行业协会要员悉数到场,空气里弥漫着好奇与审视。
“感谢各位拨冗出席这场临时闭门发布会。”她的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今天,我不为新品代言,只为真相。”
大屏应声亮起,一幅复杂的资金流转图缓缓展开:从瑞士信托基金到南太平洋离岸公司,再经由三重跳转汇入“南云实业”,最终流向多个境外空壳账户。
每一笔路径都标注清晰,时间线精确到分钟。
“这是过去十八年中,一笔被隐匿的五千万专项调查资金的真实流向。”她语调平静,字字如钉,“它本应用于追查我身世错位的真相,却被挪用、洗白、侵占——而主导这一切的人,是苏家表亲,现任市局备案顾问,陈德海。”
台下哗然四起,快门声炸响如雷。
她唇角微扬,抛出最后一击:“明日清晨八点,我将公开所有海外合作方名单及原始凭证编号。届时,公众自有判断。”
散场时,人群躁动不安,议论纷纷。
安保系统记录显示,那位女助理在出口处停留了足足七分钟,手机屏幕反复亮起又熄灭。
与此同时,小北已换上清洁工制服,戴着口罩悄然潜入调查组临时驻地。
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一张被揉成团的便签静静躺着。
他迅速拾起展开——
“销毁b09档案,别再联系我。”
字迹潦草仓促,正是陈德海秘书惯用的连笔行书。
消息传回,傅司寒立即启动暗线网络。
三小时后,定位锁定城东郊区一座废弃物流仓库。
红外扫描显示,内部有高频电子设备运行痕迹,且门禁系统为军用级加密。
“他在烧数据。”傅司寒站在指挥中心,目光冷峻,“派人进去,活口要留。”
而远在城南的老城区,退休银行稽核员老赵蜷坐在昏黄灯下,手中攥着一封泛黄信封。
电话那头匿名者的声音仍在耳畔回响:“您经手过的那笔‘慈善款’,害了一个孩子整整十八年。”
他颤抖着翻开旧箱底的复印件,指尖抚过那行早已褪色的钢笔字——“经手人:陈德海”。
泪水滚落纸面,裂开一片模糊。
“我对不起良心啊……”他哽咽着,将文件重新封好,写下“致苏小姐亲启”六个字,投进了凌晨五点的邮筒。
同一时刻,陈德海家中酒杯碎裂满地,红酒如血蔓延地毯。
他脸色铁青,摔了第三个电话。
“谁让你动那些底单的?!我已经安排好一切!”他嘶吼着,额角青筋暴起。
听筒那端沉默良久,只传来一句冰冷低语:
“你已被标记,下一个就是你。”
话音落下,电话自毁式中断。
窗外,第一道闪电劈开夜幕。
苏倾月坐在工作室的监控室里,屏幕分切画面静静回放着发布会每一个角落。
她的手指轻点键盘,将镜头定格在女助理转身离去的一瞬。
那一刹那,袖口微掀,指尖仍在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心域悄然开启——残留的情绪波动如蛛丝般缠绕在空气中,焦虑之中,竟夹杂着一丝……恐惧?
她睁开眼,盯着画面中那个模糊侧脸,低声呢喃:
“你在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