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得透彻——兜里揣着百元整钞,若不花用,能存许久;可一旦破开零用,即便只花一元,余下的九十九元也会迅速消散。
背叛同理。要么永不背弃,要么开了头,便再难收手。
这些溃兵或许曾英勇无畏,但怯懦过一次,信念便土崩瓦解。既然能在百姓面前弃械,哪还有半分骨气?
据他们所言,平遥已落入八路军之手,守军悉数覆灭,仅余他们十几人侥幸脱逃。
“胡扯!一个旅团加两千伪军,怎会被八路军两三个团击溃?”林栋满脸狐疑。不止他,贺晟与林小雅同样怀疑——这些骑兵要么是为脱罪编造借口,要么刻意夸大,甚至可能设下圈套。
百姓们却顾不得深思,方才仓皇逃命的他们此刻欢呼雀跃。
谁能料到,战局竟陡然逆转!八路军居然打了胜仗!
“俺早说过,咱八路军能耐大着咧!俺家小子就在独立团!娃常讲,独立团揍鬼子从不手软!”
一位年约五旬的老汉扯着嗓子喊道。
“俺男人在新二团!打鬼子可不输独立团!”旁边三十多岁的妇女不甘示弱,满脸自豪。
人群越聚越密,贺晟心生警惕:“大伙别在这儿扎堆,牵好牲口,先躲进灌木丛!”
日军的飞机尚未远离,这队骑兵出现得蹊跷,不得不防。
可惜为时已晚。
杂沓的脚步声从四面逼近,听动静至少有一个连的兵力。
贺晟与林小雅面色惨白,谁都清楚——他们被包了饺子。
林小雅慌乱地拉动枪栓,贺晟早已持枪警戒。他略一迟疑,抽出驳壳枪塞给林栋:“会使吗?”
林栋双手发抖地接过枪,却连上膛都不会。贺晟叹气夺回,利落上膛开保险。
“枪口别对着自己人,当心走火。”
正欲招呼乡亲们隐蔽,转念一想——被团团围困,躲与不躲有何分别?
“是八路军!咱们的队伍来啦!”
突如其来的欢呼声响彻原野。贺晟拽着林小雅冲出人群,林栋缩着脖子紧跟其后。
“老乡们!干部同志请出列!”
八路军队伍中走出一名四个兜的干部,朝人群喊道。能组织上千群众转移,必有当地干部协调。
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站了出来。
“同志们都是从平遥撤出来的?我是772团一营长李兆民。”
“李营长!俺们是从白庄据点撤的!对了!这儿还有你们三位同志哩!”
嗯?混在群众里的八路军?
李兆民拧紧了眉头——莫非是......
要不是三位长官一路保护,咱们这群人早被鬼子飞机炸没了。
看见那边没?那架铁鸟就是让他们用机枪打下来的!
什么?
顺着老农指的方向,李兆民看清了——灌木丛掩映下确实藏着金属残骸。士兵们拨开伪装,一架坠毁的日军战机显露出来。
驾驶舱里血肉模糊的飞行员,机身上密密麻麻的弹孔——竟然真的是用轻武器打下来的!
真是见了鬼了!这种奇迹也能让自己遇上?
来了来了!就是他们三个!
正在检查机翼的李兆民闻声回头,顿时明白了——原来是抗大的教员!怪不得有这种本事!
他跃下飞机,郑重地向扛着机枪走来的三人敬了个军礼。
李兆民上前问道:你们好!我是772团一营营长李兆民,请问三位是晋西北农校的教员吗?
贺晟和林小雅还算镇定。这些天的训练让他们掌握了基本军事动作,回礼虽然生疏但也像模像样。唯独林栋笨手笨脚的样子让李兆民直皱眉。
是的,我们是学校新来的教员,奉命护送老乡们转移。贺晟回答完,顺手拿过林栋握着的手枪,关上保险收好——这一路他最担心的就是林栋走火。
这飞机真是你们打下来的?用的什么方法?平遥现在什么情况?李兆民盯着贺晟生疏的关保险动作——子弹都没退就插回枪套,心想这两人八成是生手。倒是一旁的林小雅动作干脆,同样没退膛就收好了枪。
试了好多次才打中,打废了不少弹匣。贺晟挠着头回答。李兆民听得眼角直跳——几个弹匣换一架飞机,这买卖太划算了!
平遥的情况我们不清楚,但抓了十几个日军骑兵,听说是从县城逃出来的。贺晟说着带路去看俘虏。李兆民立刻派人去报告,随后检查那些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日军——他们面色红润、体格健壮,和面黄肌瘦的中国百姓形成鲜明对比。
确实是日军,问出什么了吗?李兆民确认后追问。
他们说咱们的部队打进了平遥县城,日军已经溃败了。贺晟话音刚落,李兆民就摇头:不可能!你们撤离时前线有多少部队?
出发时听说有三个团和学生兵,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清楚。贺晟老实回答。李兆民瞥了眼呆站着的林栋,心想这种水平也能当教员?
侦察排往平遥方向推进,发现情况立刻报告!他下令道。上级命令是急行军增援平遥,视战况决定行动。至于俘虏说的陈校长大破日军......那可是上万人的敌旅团!要不是亲眼看见坠毁的敌机,他连这三个都想扣下来审问。
侦察兵飞奔回报,平遥方向一片寂静,枪炮声早已停息。
李兆民暗自叹息,三个团的命运,恐怕凶多吉少。
马蹄声由远及近,他以为是侦察兵回来了,抬头却看见是旅长亲自来了。
李兆民,听说你们打下了日军飞机?飞机在哪儿?贺晟三人打量着这位戴眼镜、看似斯文却透着精干的军官——难道这就是独立团的旅长?
李兆民赶紧带路:旅长,飞机就在前面!平遥方向的侦察兵回报说战场已经安静了,他们正在进一步侦察。
旅长的目光扫过残破的飞机和地上不成人形的飞行员,转而审视贺晟三人。他略过林栋,直接看向紧握机枪的贺晟和神情坚毅的林小雅:你们是学校的教员?我怎么从没见过?
贺晟回答:“我们抵达这里还不到十天。”
旅长接过他递来的捷克式轻机枪,检查弹膛后眉头紧锁:“就用这武器击落了敌机?”
贺晟点头:“全靠林小雅精准测算弹道轨迹,否则绝无可能命中目标。”
旅长眼中掠过赞赏之色:“真是巾帼不让须眉——”话音未落,一声洪亮的“报告”骤然响起。
侦察排带领学员班策马飞奔而归。
“报告!陈校长已率部攻占平遥县城!”侦察排长嗓音沙哑,“歼灭敌军8136人,俘获伪军563名,我军伤亡1262人……陈校长正为91名学员的伤亡雷霆震怒。”
“什么数字?!”李兆民猛地攥住部下衣襟,“你确定统计无误?”
“营长,鬼子尸体堆积如山,俘虏清一色是伪军,连一个日本兵都没逮着!”
侦察排长反复强调情报绝对可靠。
“陈潇现在除了训斥部下还在忙什么?”旅长向学员班询问详情。
“报告旅长,校长正调集兵力准备截击军列,行动即将展开。他说此战把老本都拼光了,就指望着这笔横财回本,决不能忘了初衷!”学员班长如实禀报。
“好!我们也去助陈校长一臂之力!你们专程过来,应该不只是为了汇报战况吧?”旅长心里已然确信,这惊人的战报八成属实。
以万余兵力全歼日军旅团八千余人,自身仅折损千余。老天!这战绩放眼全国恐怕都找不出第二例!旅长脑中嗡嗡作响,恨不能立即奔赴战场亲眼验证。八千敌军是什么规模?这般场面他戎马半生都未曾见过。
但旅长终究沉稳老练,必须弄清陈潇派兵的真实意图。
“报告旅长,我们奉命保护被击落的敌机。贺教员、两位林教员,校长让我转达嘉奖,干得漂亮!返校后给你们加餐!”
听到“加餐”,贺晟和林小雅相视而笑。这句玩笑透着亲切,更藏着认可。贺晟忽然觉得,记忆中那个诡计多端的校长,似乎没那么令人畏惧了。
旅长忍俊不禁:“立下这等战功,击落敌机拯救百姓,就奖励一顿加餐?”
学员班长解释道:“校长常说咱们穷得叮当响。另外他特意交代,既然老乡们都在附近,就请他们协助搬运物资。我们专程来守护飞机,校长担心你们会炸毁它。他说处理完白庄据点就来试驾,若能启动就直接开回基地。”
“等等!你们陈校长还会驾驶飞机?”旅长再度震惊。
学员班长怔了怔,认真答道:“在学员们眼中,校长似乎无所不能。”
旅长一时语塞。细想来,自结识陈潇起,确实未见其有不会之事。“说得在理,你们校长确实神通广大。好!这架飞机交给你们了,我现在必须立刻赶往平遥县城核实战果。”
“是,旅长!”班长敬礼后转向贺晟三人:“三位教员,校长命令你们驾车返回白庄据点运输物资。”
“明白!”贺晟利落应声。既然敌军已灭,劫车计划照旧,运输车辆自当返回待命。
旅长选择徒步前进——汽车目标显着,极易招致敌机轰炸。
至今仍觉得难以置信。八路军的战斗力竟已提升到如此程度?仅用万余兵力就全歼了八千日伪军,其中日军主力还是成建制的旅团!回想上海战报中记载的溃败场景——三个整编师被敌军一个联队追击得溃不成军,伤亡惨重。
而此次战役仅投入三个团,以千余人的代价就覆灭了日军旅团及两千伪军。贺晟激动得语无伦次,直到林小雅出言打断。
依我看,关键不在八路军实力,而在咱们校长的能耐。还记得当初是怎么被在学校的吗?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位校长简直不像尘世中人!
林小雅素来眼光毒辣。无论是陈潇当初挽留众人的布局,还是后续种种决策,她总能先人一步看透玄机。
......
陈潇此时已抵达白庄据点。为获取价值千万大洋的火炮生产线,他几乎押上了半年积蓄。若此行落空,这场血战便失去意义。
由于战时通讯滞后,平遥县城歼灭日军旅团的消息尚未传开。那列空载货车仍沿着铁轨固执前行。
是否将奖励分解装车?系统在火车进入范围时发出提示。
确认!陈潇斩钉截铁。
火炮及炮弹生产线已拆解,正装入两公里外货运列车。埋伏的学员兵很快传来消息:列车将至,准备行动!
实际上这场拦截毫无悬念——整列火车仅车头驻守一个日军班组。截停方式简单粗暴:拆除前方铁轨。即便日军试图倒车,退路早被独立团截断。
当日军发现前方铁轨消失时急忙刹车。以老式机车三十公里的时速,这段距离足够停稳。
准备战斗!日军班长刚喊出口,窗外景象却让所有士兵魂飞魄散——荒野上密密麻麻的枪口如林而立,兵力近乎上万!
......
当旅长踏进平遥县城时,城外几乎看不出激战痕迹,唯有西城墙那道骇人的裂口触目惊心。他揉了揉脸颊喃喃道:这得是多大的炮?
负责善后的独立团一营正在掩埋日军尸体。见到旅长,张大彪肃立敬礼:报告旅长,独立团一营营长张大彪待命!
旅长单刀直入:详细说说这场仗。
张大彪抓着短发一脸困惑:说来蹊跷。我们团守南门就为堵住鬼子,丁团长守北门也是同样任务。结果校长先用炮火洗了一遍城,冲锋号响后冲进去就结束了!
打扫战场才发现,校长早用炮火端掉了鬼子全部重武器。
旅长紧锁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陈潇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询问张大彪也得不到答案,只得暂时搁置疑虑,等见到陈潇再问个明白。
“我再核对一遍数据。”旅长盯着战报说道,“此役共歼敌8136人,俘虏563人,我军伤亡一千二百余人,对吗?”
张大彪郑重其事地点头:“绝无差错!”
“立刻致电总部,汇报战果及伤亡情况,同时询问鬼子的最新动向。”
此前日军各部队确实有所行动,似乎准备向平遥一带增援。然而很快又撤了回去——筱冢义男在多次联络田崎勇次郎无果后,果断下令撤退。
他隐约察觉到田崎旅团可能遭遇不测。在未查明真相前,他不敢轻举妄动。倘若这是八路军的陷阱,或是围点打援的战术呢?更让他烦心的是,那架试飞的97式改进型轰炸机竟离奇失踪了。
无论日军如何盘算,他们的部队确实全部撤回。八路军总部稍稍松了一口气,却又心生忧虑:陈潇率领的那三个团,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报告!三旅急电!”机要参谋高举电文冲入指挥部,“平遥大捷!歼灭敌军八千一百余人,俘虏五百余人,全歼日军一个旅团及两千余伪军!另击落敌机一架!”
“什么?”指挥部内众人纷纷起身。
老总急切追问:“我军伤亡如何?”
“伤亡一千二百余人,其中军校学员91人。”
“荒唐!”师长一拍桌子,“这数字肯定有误!重新核实!以我军的战斗力,绝不可能仅此伤亡!若真如此,后面起码得添两个零才合理!”
机要参谋早有准备:“收到电报时,我也难以置信,已让报务员多次确认,数字确实无误。”
指挥室内众人传阅电文,少数人面露惊异,多数人仍充满怀疑。
“立刻行动!派出一个警卫班护送李参谋前往三旅,务必查清三旅的真实情况!动作要快!若条件允许且安全,必须亲赴平遥县城实地考察!”
“是!”
……
旅长缓步走在平遥城内,饶有兴致地数着地面的弹坑。
他想通过弹坑数量推算出陈潇此战的炮弹消耗——究竟需要多少炮弹,才能让日军旅团毫无还手之力?难道陈潇是用炮弹覆盖了整个战场?
可他哪来这么多弹药?
仔细清点后,弹坑数量远少于预期。
这意味着,陈潇是将火炮当作精确武器,实施了精准打击?
登上城墙,张大彪指向东南角的角楼废墟:“那是陈校长麾下猛将魏大勇,特种部队队长。据说为了确保火力持续覆盖,即便发现日军调转炮口,他仍坚守不退,最终遭遇炮击。副队长当场牺牲,魏和尚至今生死不明。”
旅长敏锐察觉异常:“这么关键的细节,为何刚才不提?”
张大彪挠头讪笑:“旅长,许多细节都是看到现场才想起来的……”
“所以,正是魏大勇的坐标指引,才使得炮兵能够精准轰炸?”
旅长毕竟是黄埔高材生,虽未亲历此类战术,但稍加推演便豁然开朗。
“对!他们还铺设了三路电话线,两路分别连接东西炮兵阵地,另一路直通陈校长亲自指挥的75mm山炮阵地。通过实时修正弹着点,日军所有火炮和重机枪尽数被毁。战后清扫时,缴获的火炮和机枪几乎全部损毁,连弹药也因殉爆损失惨重。陈校长当时气得直跺脚,连说这笔买卖亏大了。”
旅长想象着陈潇捶胸顿足的模样,忍不住微微一笑。
“从前跟鬼子交手,咱们伤亡惨重。这回敌我战损竟达八千对一千二,实在叫人想不通。”
“难不成日军在你冲锋前就被大炮炸光了?可我见掩埋的大多是枪伤,不像炮打的。”
这疑问憋了许久,本想当面问陈潇,如今总算向张大彪说了出来。
张大彪回道:“旅长,您是不知道,那些学生兵简直像猛虎下山——每人一把冲锋枪,身上挂满弹匣。三个团各分到三百多学生打头阵。”
“没了重火力的鬼子,在他们面前就像小孩跟大人打架。”
“这帮学生打法干脆利索:见人影就扫射,一秒都不耽搁;碰上障碍直接甩手榴弹,根本不让鬼子近身。”
“我们三个团其实就是跟在后面打扫战场,就这样还折了一千二百多人。”
打前锋的一千多学生兵,只牺牲了91人。饶是如此,校长仍觉得代价太大,心疼得不行。
这般战果前所未闻,若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敢信。
旅长今日已经震惊了好几回。原以为学生兵伤亡少,是因为三个团一起正面冲锋。
没想到陈潇竟把这批学生分散到三个团打先锋。即便如此,也只损失了91人。他咂了咂嘴,暗自琢磨:学校招生是不是太少了?
可转念一想,八路军哪扛得住陈潇这种打法?
光是学校配的冲锋枪和捷克式轻机枪就快上千挺,单是他三旅都供不起。
但要是拿这些和炮弹换鬼子一个旅团,那绝对是大赚!
关键在于炮兵——他们打得准,全靠学校炮兵天天苦练,再加上侦察兵密切配合。
这些正是八路军缺的,只能等学生毕业补充。
至于啥时候毕业?旅长心里嘀咕:得催催陈潇,部队缺人,差不多得了!
……
楚云飞望着撤退的日军,长出一口气。得知太原鬼子倾巢出动扑向平遥时,他就知道事情不小。
按二战区长官部规矩,未经请示不得擅自接敌。但要是放眼前这个联队过去,他这辈子都良心难安。
于是他把358团六个营全摆到日军必经之路上,火速修好工事——要是鬼子来攻,他只能“被迫”还击,可不是主动挑事!
如今的358团已扩到六个营:五个步兵营加一个炮兵营。经长官部批准,原先臃肿的一营被拆开。
一营长钱伯钧手下只剩600人,远不如其他步兵营的千把人规模。
钱伯钧咬牙咽下这口闷气,渐渐萌生去意。以他的资历,换个地方当团长绰绰有余,但得先攒够军功。
楚云飞懒得琢磨钱伯钧的心思,他现在只想知道:平遥到底出了啥事?
侦察兵很快被派了出去。
……
怎么搬走一条近乎完整的火炮厂生产线?
没错——火炮生产线加炮弹生产线,合起来就是个完整的火炮厂。
从炼炮钢的设备、配套零件生产线,到炮管加工机床、炮座和液压驻退复进机的组装工序,一样都不能少。
炮弹生产更复杂,每个环节都有专门工艺和设备。弹壳要熔炼铜合金,这就得配套冶炼工序和机器。弹头引信、装药和弹体发射药这些部件,也都得独立生产。所有工序的机器设备,塞满了整列火车车厢。
244章
数万军民协同作业,三旅主力团与十七个直属团将整列军需物资搬运一空。赵刚指挥学员兵采用分类标记法,每件设备都标注了来源车厢与目标堆放区。蒸汽锤的核心部件重达千斤,战士们喊着号子用滚木将其推上卡车。陈潇则悄悄将几件特殊器械收入系统空间。
当旅长抵达时,整列火车包括铁轨都已消失不见。这批学员什么时候能出师?旅长望着正在清点扳手的陈潇问道。青年校长头也不抬地回答:三个月后,他们会带着新式战法回到各部——除了留校任教的。正说着,远处扬起尘土,张大彪带着独立团先锋营护着总部参谋疾驰而来。
陈潇立即带着工具包翻身上马,两个学员班紧随其后。系统任务界面在他眼前闪烁:修复坠毁敌机可获得空战大师技能。贺晟与林小雅对视一眼,默契地策马跟上。
陈校长这是?李参谋望着远去的烟尘。旅长摸着下巴笑道:他们用机枪打了架轰炸机,现在要去试试能不能修好开回来。看到参谋震惊的表情,旅长补充道:他的学生都说,这世上没有校长做不到的事。
在前往坠机点的路上,李参谋仍沉浸在平遥战场的震撼中:那些战术布置...真是陈校长的手笔?我要有这本事,旅长大笑,早把太原打下来了!两人谈话间,前方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声——那架本该成为废铁的九七式轰炸机,正在陈潇操纵下颤巍巍地离开地面。
总部接到带有特殊暗记的加密电文,证实三 旅运转良好。李参谋特意附言:真实状况远比报告震撼,具体细节待当面汇报。
目送陈潇身影消失后,李参谋开口道:不如我们也去看看那架飞机,见识下这位传奇校长是否名副其实。
旅长干脆应允。至于清点战利品这类杂务,哪用得着旅长亲自操心?
......
平遥城外围。
一队人马正无声接近,从装束判断分明是晋绥军358团楚云飞的部队。他们奉令前来查探县城异状。
士兵们屏息前行,摸至城墙下竟未发现日伪军哨兵。透过西墙豁口向内张望,街巷空空荡荡,既无守军也无百姓踪影。
侦察兵保持戒备,从缺口潜入城内。入眼唯有寂静的街巷,但坍塌的城墙、遍布的弹坑与墙面的弹痕,无不昭示着此地刚经历恶战。
要找目击者打听情况,胆大好事之徒向来是最佳情报源。侦察班长很快锁定目标——五十步外一个探头探脑的闲汉。士兵们迅速将其制住,这个市井油子显然目睹了全程。
说!哪两方在交战?班长冷声逼问。
皇军和八路,打得天昏地暗!混混忙不迭答道。
最后谁赢了?谁来收的尸?
八路进来拾 敛 。
谜底揭晓:胜者是八路军。这也解开了日军援军撤离的疑问。
原本驻守多少日军?班长随口追问,并未期待确切数字。
八千多!我叔面馆天天要给八千多鬼子做饭。混混的回答令人骇然。
这个数字让侦察兵们脊背发凉。要吃掉这么多守军,八路军究竟投入了多少兵力?三万?五万?
为免遭遇可能折返的日伪军或八路军,侦察队决定立即撤退。归途经过一处新隆起的土丘,这片被翻掘过的平地突兀地隆起巨大坟冢。
看这体量,下面至少埋着七八千人。班长喃喃道。新土无声地诉说着这场战役的惨烈。
队里老兵说出推断。
倒抽凉气!
即便不足一万,八千总是有的,印证了县城歼灭八千日军的说法。
挖开验看!班长坚持下令,他要确认埋葬者的身份——这将决定胜负归属。
若为日军则八路军胜,若为八路则日军胜。
不得不承认张大彪办事滴水不漏,为防疫情对日军 进行了深埋处理。
这让358团的侦察班费尽力气才刨出 。
是日军!八路赢了!
重新掩埋后,侦察队悄然撤离,这个震撼消息必须尽快带回358团。
或许下一趟,他们就要调查这支八路军的番号、兵力与指挥官了。
……
陈潇终于见到了那架飞机,他暂时还分辨不出机型与性能参数。
但既是系统任务,自然不会给出无解难题,因而系统给出了提示:
日军九七式俯冲轰炸机改进型。
翼展:30.58平方米
自重:2230千克
最大载重:3200千克
最高时速:425公里(海拔4000米)
航程:1700千米
实用升限:8600米
推进器:三叶螺旋桨
动力装置:850匹马力中岛97式(hA5)星型气冷14缸发动机x1
机组人员:2名
武装配置:7.7毫米机枪x2,航空炸弹400千克
损伤报告:机腹装甲存在轻微破损,需修补处理。
视野中的系统标识清晰标明了受损部位。经近距离检查,发现仅有一处机枪弹孔贯穿底部装甲,击中主驾驶座位区域,其余损伤均为表面擦痕。
修补?这荒郊野外去哪找焊接工具?
所幸弹孔直径不大,周围散布着几处未击穿的弹痕。他抡起铁锤将弹孔边缘敲平,系统勉强判定修复率达80%,任务完成提示随即亮起。
总算完工了!
学员连的士兵与贺晟三人组满脸困惑地望着校长上蹿下跳,最终只是用锤子敲打了几下机腹装甲。
这样就算修复了?
陈潇攀进驾驶舱,皱眉擦拭座椅上的血渍后落座。他惋惜地瞥了眼碎裂的挡风玻璃,朝下方喊道:副驾驶位空着,谁想体验飞行?
陈潇并非信口开河,这架战机确实具备飞行条件,燃油储量也相当充足。其作战半径足以覆盖数百公里,从太原到这里的航程根本不在话下。
系统资料显示这是日本海军九七式舰载攻击机的改进型号,由标准三座布局改为双座设计,但未注明历史上日军是否正式列装过该型号。
首次操纵飞机令陈潇难掩兴奋。引擎启动正常,但机身前方的灌木丛严重阻碍滑行。尝试倒车时发现起落架被灌木卡死,进退两难。
他跃下战机,夺过士兵手中的工兵铲,指着地面植被喝道:全员动手!清除所有杂草灌木,平整地面!需要开辟一条牵引通道。
学员们发现灌木根系难以徒手拔除,但可分段挖掘。陈潇并非要修建正规跑道,只需清理出足够战机调头的空间。百米外贺晟车队经过的土路稍加拓宽,完全能满足这时代战机的起降需求。二战时期的飞机结构简单,连收割后的麦田都能起降,何况日军战机素以轻量化着称。
眼下首要任务是将战机移出灌木丛。三个班级的学员均配备制式工兵铲——这是野战部队标准装备,用于快速构筑掩体,属于军校基础训练科目。三十余人协作下,植被很快被清理干净。但战机后轮尺寸过小,在崎岖地面上依然难以移动。
警戒哨兵突然高呼:旅长到!
旅长拨开灌木走来:你们校长人呢?
哨兵立正报告:校长正指挥清理作业,准备牵引战机。
陈潇扔下工兵铲,徒手拽住碗口粗的灌木。随着的根系断裂声,整株灌木连带大块泥土被连根拔起。李参谋目睹此景不禁咂舌:《水浒》里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怕也不过如此。
李参谋说笑了,陈潇抹去额前汗珠,不如搭把手?
旅长调侃道:这人脸皮比太原城墙还厚,连报酬都不谈就抓壮丁。
管饱两顿总行吧?李参谋大笑着抄起铁锹,带着警卫班加入施工。
挖掘间隙,李参谋好奇道:陈校长这臂力,怕是能举鼎?
林栋在不远处和树根纠缠不休,陈潇大步流星走过去,单手就把小树连根拔起。旅长满脸笑容:你们可别小瞧他。白庄据点那台机床的基座,六个壮汉都抬不动,他一个人就扛上了卡车。当时钢板往车上一放,轮胎直接陷下去一半。
真有这事?李参谋眼睛瞪得溜圆,人的力气能大到这种程度?
旅长乐呵呵地说:我原先也不信有人能有这般神力,直到亲眼目睹陈潇搬东西。
陈潇正麻利地清理着灌木丛,抄起铁锹快速平整路面,头也不抬地回道:没啥稀奇的,饭量大自然力气足!
大伙儿齐心协力,很快就把杂草灌木清理一空,铺出一条平整的通道。每个飞机轮子下面都垫上了夯实的土块。
陈潇发现最后一个轮子怎么也挪不动,干脆一把抱住机尾,将飞机整个抬起来,让人绑好绳索,硬是把飞机拖到了大路中央。这条原本通行汽车的道路,稍加修整就能充当临时跑道。
陈潇,这飞机真能飞?不是被机枪打坏了吗?旅长抚摸着机翼问道。
陈潇仔细解释:这机型装甲较薄,被捷克式机枪打穿了。不过子弹正好只击毙了飞行员,没伤及关键部件。我把弹孔敲平,不影响飞行。再说了,飞机是滑翔着陆,又有灌木丛缓冲,损伤不大。
从太原飞过来才百来公里,油箱里的燃油还够飞上千公里。等将来弄到航空燃油,咱们就有自己的飞机了。到时候学校还能开设飞行专业!
说完陈潇钻进驾驶舱:光说不练假把式,旅长要不要上来体验一番?
旅长大笑:你都不怕,我还能怂?刚要登机就被警卫员们死死拽住。
松手!人家陈校长都不怕,你们瞎操什么心!旅长嘴上这么说,心里明白警卫员是为他好。
李参谋挺身而出:要不让我来试试?说着就要往飞机上爬。
得!好心请你们坐飞机,一个个跟上刑场似的。不带你们玩了!陈潇没好气地嚷道,嫌弃他们太不信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