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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病房，苏小暖以父亲需要休息为由，婉拒了所有访客。当房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才感到一丝喘息的空间。
手心里的芯片像一块灼热的炭，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小暖，”苏志远靠在病床上，目光清明而冷静，“我们需要谈谈下一步计划。”
苏小暖在床边坐下，将芯片放在床头柜上：“在这之前，我需要您诚实地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志远略显惊讶，但点了点头。
“第一，海蛇计划到底是什么？”
“一项基于神经网络的自主决策系统，原本用于国防，但它的核心技术可以被改造成世界上最危险的黑客工具。”苏志远平静地解释，“它能无声无息地入侵任何系统，甚至影响人的思维判断。”
苏小暖想起陈默曾提到过的系统异常波动，心头一紧：“这项技术...是不是已经被盗用了？”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苏志远眼神凝重，“我怀疑海蛇计划的核心代码已经泄露，而且就隐藏在我们公司的某个系统中。”
苏小暖感到一阵寒意。如果这是真的，意味着他们所有人的一举一动都可能被监视、被操控。
“第二个问题，”她深吸一口气，“您和陈默的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苏志远的目光闪烁了一下：“陈明远是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是海蛇计划的共同研发者。在计划被迫中止后，他...意外去世了。”
“意外？”苏小暖捕捉到父亲语气中的微妙变化。
“官方结论是实验室事故。”苏志远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我一直怀疑是灭口。”
这句话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沉重。苏小暖不禁想到，如果陈默知道这件事，会作何反应？
“最后一个问题，”她直视父亲的眼睛，“您为什么选择现在醒来？真正的契机是什么？”
苏志远沉默良久，最终长叹一声：“因为海蛇计划即将被激活。我收到警告，系统的最终测试已经完成，只待启动命令。”
“谁给您的警告？”
“一个自称‘夜莺’的人，通过疗养院的内部网络传递消息。”苏志远摇头，“我不知道他或她的真实身份，但对方显然清楚所有内情。”
苏小暖思考着这些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把玩着那枚芯片：“这里面是什么？”
“我二十年来对海蛇计划的研究成果，以及系统可能隐藏的位置。”苏志远说，“但我必须警告你，一旦读取这个芯片，就再也无法回头了。你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苏小暖握紧芯片，感受到它冰冷的触感。这一刻，她突然理解了父亲二十年前的选择——有时候，知道真相比无知更危险。
当晚，陈默来接苏小暖去吃晚饭时，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异常。
“你父亲说了什么让你这么不安？”在医院的走廊上，他轻声问道。
苏小暖犹豫着。父亲警告不要相信任何人，但陈默为她挡过刀，为她对抗整个董事会，她真的应该怀疑他吗？
“他只是...告诉我一些关于过去的真相。”她最终选择含糊其辞，“关于他和我母亲的事。”
陈默显然不信，但没有追问，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这句话曾经让她感到无比安心，此刻却让她心头刺痛。
他们来到医院附近的一家小餐馆。等菜时，苏小暖假装随意地问道：“你很少提起你的父亲，他是什么样的人？”
陈默的表情微微一僵：“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苏小暖努力保持语气轻松，“我父亲说他和你父亲曾经合作过。”
陈默的眼神变得复杂：“他们是同事，但不算亲密。我父亲...是个工作狂，把大部分时间都奉献给了实验室。”
“你怀念他吗？”
“有时候。”陈默低头摆弄着餐具，“他去世时我还小，记忆很模糊。但我记得他总是说，技术本身没有善恶，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
这句话与父亲对海蛇计划的描述惊人地相似。苏小暖感到一阵不安。
晚餐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回到医院时，苏小暖发现父亲的病房外站着两名陌生男子。他们穿着便服，但身姿笔挺，散发着一种特殊的气场。
“苏小姐，”其中一人亮出证件，“国家安全部门的，想与您父亲谈一谈。”
苏小暖心头一紧：“关于什么？”
“我们收到线索，苏志远先生可能掌握一些涉及国家安全的重要信息。”对方语气礼貌但不容拒绝。
病房内，苏志远已经坐起，面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请进。”
苏小暖想跟进去，却被礼貌地拦在门外：“抱歉，苏小姐，这次谈话是保密的。”
陈默搂住她的肩膀，感觉到她的紧绷：“别担心，会没事的。”
半小时后，那两人离开，表情毫无变化。苏小暖立即冲进病房：“他们说了什么？”
苏志远神色凝重：“他们也知道海蛇计划的事情，要求我配合调查。”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需要时间考虑。”苏志远看着女儿，“但他们给了最后期限——四十八小时。”
压力像无形的网一样收紧。苏小暖意识到，她必须尽快做出决定。
当晚，她以回家取东西为由，独自回到了公司。深夜的办公楼空无一人，只有安保系统的红光在走廊尽头闪烁。
她用权限进入了技术部的安全实验室，那里有完全隔离的网络环境。插入芯片前，她犹豫了许久。一旦跨出这一步，就真的无法回头了。
最终，她按下了确认键。
芯片里的信息远超她的想象。不仅有海蛇计划的技术细节，还有一份参与人员的完整名单。当她看到陈明远名字旁那个红色的“已处理”标记时，心脏几乎停止跳动。
更让她震惊的是，名单上还有几个她熟悉的名字——公司现任高管，甚至包括一向正直的王总。
但最让她无法接受的是，在名单的最后一页，她看到了陈默的名字。备注栏里清晰地写着：“监视对象，可疑联络”。
苏小暖瘫坐在椅子上，感到一阵天旋地转。怎么可能？陈默怎么会与这件事有关？
她回想起与陈默相识的点点滴滴，那些巧合的相遇，他恰到好处的帮助，他对自己项目的特别关注...难道这一切都是精心设计的局？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突然打开。陈默站在门口，脸色苍白。
“小暖，我需要解释。”他声音沙哑。
苏小暖下意识地关闭屏幕，但为时已晚。陈默已经看到了一闪而过的界面。
“你...在调查我？”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伤痛。
“这名单上有你的名字，陈默。”苏小暖站起身，努力保持冷静，“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与海蛇计划有关？”
陈默深吸一口气，走进实验室关上门：“因为我父亲临终前留下了一封信，要我查清他的死因。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调查。”
“为什么不告诉我？”
“因为太危险了。”陈默向前一步，“我父亲在信中说，海蛇计划的参与者接连‘意外’死亡，他相信自己是下一个目标。他警告我，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父亲。”
苏小暖如坠冰窟。两个她最信任的人，互相指控对方不可信。她该相信谁？
“那你查到了什么？”她轻声问。
“我查到海蛇计划从未真正中止，而是转入了地下。”陈默直视她的眼睛，“而且我怀疑，你父亲的‘被囚禁’可能不是那么简单。”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苏小暖想起父亲异常的恢复速度，他对细节的精准记忆，还有他交出芯片时的果断...
“你有什么证据？”
“还没有确凿证据。”陈默承认，“但我拦截到从疗养院发出的一些加密信息，时间点与你父亲‘神智清醒’的时刻吻合。”
苏小暖感到一阵眩晕。如果父亲并非受害者，而是参与者...那这二十年的分离又算什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收到一条加密信息，来自未知号码：
“信任是奢侈品，真相是毒药。想知道你母亲真正的死因吗？明晚八点，码头见。单独来。”
信息附着一张泛黄的照片——她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手背上有一个细小的针孔。
苏小暖的手开始颤抖。陈默立即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她将手机递给他看。陈默看完后脸色大变：“不能去，这明显是陷阱。”
“但我必须知道真相。”苏小暖眼中含泪，“关于我父亲，关于我母亲，关于这一切...”
陈默紧紧抱住她：“那我们就一起去面对。不管真相多么残酷，我们一起承担。”
在他的怀抱中，苏小暖感到一丝久违的安心。但当她闭上眼睛，脑海中却浮现出父亲警告的眼神，和那份名单上陈默的名字。
信任，原来可以如此沉重。
而在他们相拥时，谁也没有注意到，实验室的监控摄像头微微转动，将这一幕实时传输到了远方的一个屏幕上。
屏幕前，一只苍老的手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声响。
“游戏进入高潮了。”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是时候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