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向来情绪淡淡的常乐县主对宁二态度如此友好,宋彩莲一愣之后就升起奇怪的危机感。
似乎,她这个县主贴心第一人要换人了似得。
不,不,不会的,整整四年,她贴心贴意讨好着罗明钰,这满京都,除了县主的父母,连她兄长都不如她这个朋友知心。
如此一想,宋彩莲坚定了自己的想法,看宁小啾的眼神里就带了不自觉的鄙视——
哼,以为县主的大腿是那么容易抱的么?
五位小娘子一旦坐到一起,很容易就看出谁和谁亲近,谁和谁关系差。
杨飞飞和罗明钰相处很自然,但和宋彩莲差了点意思,和宋彩蓝就更疏远了。
除了感兴趣的话题或者人,比如吃,比如八卦,宁小啾向来话不会多。
非提问不回应的相处方式,会让熟悉的人很自在,陌生的人会格外尴尬。
干巴巴聊了几句,宋彩莲就提出要去外面草场走走,去看看老大人们现在在比什么。
杨飞飞好动,拉着罗明钰就跟着出去。
宁小啾摇头拒绝,没有人能让她从烤肉面前离开,谁都不能。
宋彩蓝也没去,在和不喜她的三人一起溜达,与不熟的宁二娘待一块儿之中,她选择去曲水流觞亭独自思考人生。
随即,烤肉场地又剩宁小啾一人,继续直勾勾盯着大厨,手里的肉。
男大厨把肉块腌到一个木盆里,终于顶着宁小啾的目光走了过来,恭敬地道:“这位姑娘,肉已经腌制好,只等国公爷吩咐,就可以开始烤制了。”
宁小啾有点迷茫,她又没问。
却见女大厨和帮厨也殷切地看过来,不明所以,但还是回,“哦,你们干的还挺快,那,我去找国公爷问问什么时候开始?”
“……成?”
大厨们互相看看,男大厨迟疑着回答,要客人亲自去问是不是哪里不大好?
“那我去了。”得到肯定的回答,宁小啾一个高跳起来,飞一样就跑出了院子。
那背影,很容易就看出了兴高采烈。
男大厨喃喃在后面道:“倒也……不急,好吧,这位姑娘好快的腿脚。”
宁小啾脚不沾地一样,踩过的小草只轻轻弯了弯腰,又立即抬起了头,踩它的人已经跑出很远了。
朱国公朱国成,宋家二老爷宋敖,罗驸马的太保爹,王家老六公子王嵩问,安宁伯宁俊生,还有一个宗室陈老郡王。
一共六个排名不分先后,年龄不分大小的老牌纨绔。
再加上偶尔来凑热闹的镇国将军老丈人郭老,七个老人家,齐聚禽园。
此时,禽园里可不止七个老纨绔。
还有陪同的公主之子罗承远,朱国公的一位庶子,王家一位子侄。
甚至,还有两位宁小啾不识得,却身份尊贵的人在场——六皇子陈裕、九皇子陈恂。
说起来,宏德帝的子嗣也挺有意思的,六位皇子,六个母亲,没有一个是同母所出的。
六皇子陈裕与四公主燕平是华贤妃所出。
比起大皇子陈正,和三皇子陈绍,陈裕平庸得无人在意。
甚至,比跛足的七皇子陈恪都不引人注意。
九皇子陈恂年不过十二,已故田淑妃所出,仍是一团孩子气,跟在陈裕身后转来转去像个小尾巴。
一群老大人,加几位贵公子,再加两位皇子,又加仆从、侍卫、护卫,林林总总一群人。
一眼看过去,乌泱泱一堆,全是人。
宁小啾也不进去,扒拉门口一个仆从就说,“麻烦你去和国公爷说一声,炙羊熟了,该开席了。”
说完就跑了,留下仆从疑惑看看天色,又挠挠头,还是老老实实去回复了朱国公。
刚斗蛐蛐输给了罗太保的王六,一下子精神了,也不管还没到日中,大手一挥,反客为主,“开宴!下午咱先斗鸭,再以鹰赛马。”
“你个王老六,每次你都耍赖皮,开不开宴席你给做主了!”朱国公大吼。
“放你个老六屁,本大爷的鹰可不与你们的马瞎跑。”安宁伯跳着脚喊。
“哈哈哈。”郭老笑得胡子乱颤。
……
一时,整个桃菲园留白草场一片闹腾。
这一群老纨绔里,陈老郡王,宋二老爷宋敖与罗太保,这三位年纪都不小了,算是纨绔的前浪。
而朱国公,与安宁伯宁俊生,王六王嵩问,这三人算是小一辈的后浪。
今天可是宏德十八年老大人们的开春第一宴,老少两代纨绔中的翘楚齐聚。
鉴于这松弛又欢腾的气氛,有这么多老大人在眼前,大家也没拘于礼教。
几位小郎君与小娘子各自守着自家长辈坐了下去,两位皇子单独坐了一个案几。
当烤架炭火烤得架子上的肉滋滋冒油,当桃花酿的酒香飘到空气中,宾朋满足俱欢颜的既视感扑面而来。
这种私人堂会宴最大的好处,就是身心的放松。
不用端着身姿,不必拘束言行,特别是有这一群爱玩爱笑的老大人们,完全不用担心哪一处做得不好,被人笑话了去,因为他们自己就一直在笑闹。
这也是罗明钰、罗承远喜欢跟着罗太保来此的原因。
陈裕、陈恂两位皇子,与宁小啾一样,都是头一次来。
两人是随陈老郡王来的,九皇子陈恂已故的母妃田淑妃,是陈老郡王妃的侄女。
算起来,陈恂也算是老郡王的侄孙。
因为母妃早逝,陈恂与老郡王走动颇近。
六位皇子中,陈恂与大皇子陈正同样是母妃早逝,但境遇完全不同。
陈正生母德妃,出自长平侯赵家,与云阳公主的驸马赵远方同出一门。
又是皇上登基出生的第一个皇子,且自幼养在皇后身边,人心眼多得过了头。
也不知跟谁学了一套控制人才的手段,身边围着的,以他自己的说法,俱乃大燕朝不出世的栋梁。
而陈恂唯一的靠山,就是这位闲散宗室的老郡王。
六皇子陈裕,母妃华贤妃,出自江南大儒华家。
华贤妃才华横溢,名满江南,至于相貌,只能说不丑。
六皇子相貌随了母亲,只是,相较于其母妃,陈裕长相平庸就罢了,文采也平庸。
就挺让宏德帝唏嘘,他纳华家女为妃,起初的目的是想改善一下陈家莽夫的基因来着。
平庸的陈裕与其他皇子格格不入,唯有年纪尚幼的陈恂聊得来。
陈正心机深手段毒,陈绍端正不凡,陈恪温和疏离,陈执才五岁。
算算,好像也就陈恂能和他玩到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