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九公子左边一个红衣小人:
“你重生回来难道只是为了报仇?既然你明知那些人是无辜的,明明最可能伸手相助的人只有你,你为何要袖手旁观,你真的能看着他们丧命而无动于衷?”
另一个黑衣小人一脸邪恶:
“旁人死活与我何干,我只要我身边的人安然无恙,就不枉我重活一次,他们丧命是命中注定,我为何要去干涉旁人死活?”
红衣:“你若不救晚上会做噩梦。”
黑衣:“呸,我十天不睡觉也不想救不相干的人。”
红:“怎么不相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前世若你帮了,就不会有后来张卫山的事。”
黑:“不帮不帮不帮!”
不知想到什么,顾重久忽地站了起来,匆匆朝前院而去。
是的,前几天他去大相国寺见五堰大师,他甚至没有提出让大师出手收妖,大师就让他离开了,临走只送了他四个字——净日等心。
现在,他的心智之光就偏向了救人。
那就去救吧,若真的能破除一切愚障,不妨就随心一次。
心底仍有不甘,眼不见为净,他就不去了罢。
因为宁小啾的乱入,桃菲园这边的午宴还没到到日中时分,女大厨炮炙的全羊刚端上桌,大家就吃不动了。
烤肉这东西,用多了确实很容易油腻。
即使有解腻的桃花酿、桃花茶,肚子的容量也是有限度的。
大概,除了宁二姑娘,也没人会为了吃中午的烤肉,而特意早饭都不吃的。
咳,说起来,她昨晚也少吃了一碗饭来着。
“二丫头,”旁边正和罗太保聊着天的宁俊生,冷不丁瞅见身侧的闺女,一刀切下一大片羊肉塞进嘴里,忍不住有点担心,“你吃了两大盘肉了,还喝了一壶桃花酿。”
这孩子,吃这么多别撑坏了。
每个案几上都是两到三大盘烤肉,还有八仙盘、凉拌胡瓜、小葱豆腐、薄饼等各种配菜。
安宁伯这桌,配菜是一点没动,三盘肉他吃了不到一盘,包括桃花酿,他只喝了两盏,剩下的都装闺女肚子里了。
这都没吃饱?
那小小的肚子还有余地装烤羊?
没瞅见人家常乐县主和宋家姑娘,案上就动了配菜,反而一盘肉只动了一点。
连两位皇子案几上的烤肉都还剩了大半。
烤全羊上的晚,大家几乎都没动筷箸,即使动,也只是象征性地挟一小块,不是烤全羊不好吃,是真吃不下了。
可他闺女呢,一块油光酥脆的肉皮进了嘴,眼瞅着那小刀又切了更大一块。
见她爹和她说话,百忙中的宁小啾抬起眼,腮帮子鼓鼓的,不舍地把手里刚切的这块递过去,嘟囔,“爹你吃,真是太香太香了,我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你吃吧,爹,饱了。”
安宁伯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杨氏偷偷克扣二丫头伙食了?
看把孩子给馋的,他刚摇头,她就把那么大一块一口吞了。
可转念一想,前儿晚上不是还吃了粉蒸排骨?
“二丫头,前天的粉蒸排骨你祖母说味儿古怪,你觉得好不好吃?”
“好吃。”
宁小啾点头,味是有点奇怪,但苏表哥不是说了,江南的排骨就是这个味儿,越奇怪越正宗。
瞅着闺女低头猛吃的小脑袋,宁俊生不由动了动身子,好歹遮一下,闺女这么能吃,别吓着人。
其实,她的吃相早就被人看个一清二楚。
罗承远和王家子侄坐一个案几,就在罗明钰和杨飞飞案几旁边,隔着过道和罗明钰嘀咕,“安宁伯家那小娘子,吃了两大盘肉,这会儿又在吃,比她都能吃。”
这个‘她’指的是杨飞飞。
杨飞飞与罗明钰是手帕交,不知咋地,罗承远就是看她不顺眼。
粗鲁、野蛮、无知,不通文字只会耍刀舞枪的莽女,这都是每次罗承远遇到杨飞飞的形容词。
几年前,罗承远还未出去游学的时候,得知妹妹与杨飞飞交好,就不止一次怀疑妹妹交友的眼光差。
丽昭长公主的嫡女,琴棋书画样样出众的县主,手帕交难道不应该是宋五姑娘这样的,或者徐家大娘子那样的?
有文采,懂情趣,长得美,身份高,这才是常乐县主该往来的闺秀。
今日再看见这安宁伯家的二娘子,长得倒确实出挑,较宋五娘不相上下,眉眼的灵动尤胜几分,可,文采才华情趣先不提了,就这副三天没吃饭恨不得一口吞下一头牛的吃相……
我的亲娘,简直没眼看。
据说,这个宁二娘还是顾重久的未婚妻,罗承远都不禁替重久公子感到悲伤。
若往后若干年,都要与此等愚人常伴枕席,余生还有啥可期盼之事?
还不如早点闭眼长眠呢。
杨飞飞和罗承远一样,相看两相厌,听见他的话忍不住就呛他,“吃你家的肉了?多管闲事。”
罗明钰扶额,这两人不能碰头,一碰头就针锋相对。
只能打圆场,“哥哥,你若吃饱了,就陪外祖去禽园吧,听他们说待会先斗鹅,我先坐会再去。”
她都没敢说,那个能吃肉的宁二娘,是她准备来往的新闺蜜。
不然,被哥哥知道,定然又要追着她说教个不停。
她想等这次堂会之后,找机会邀请飞飞、宋五、静宜、还有宁二娘,去公主府小聚一次,看她和好友多些来往,母亲也会开心一些吧。
几位老大人本来再各抒己见,好玩的太多,都想把自己喜好的先排上。
倒是六皇子陈裕出声,帮老大人们做了决定——
先去禽园斗鹅,再去兽场斗牛,最后草场马赛鹰。
至于小娘子,就射鸭、投壶、斗草等随意。
罗承远只得起身。
祖父年纪不小了,开春又刚病了一场,母亲叮嘱了定要时时看顾,万不可让人冲撞了。
临走还不放心妹子的交友状况,“别被那不三不四的人带着去乱跑,你就在戏台子那和宋家娘子斗草看戏好了,玉带溪那边草深,里面有不少虫蚁,你可别过去。”
“你是老嬷嬷投生吧?怎么一个郎君能啰嗦成这样子。”杨飞飞鄙视地斜着眼瞅他。
“管着你了?多管闲事。”罗承远呛了回去,脖子一昂,雄赳赳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