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来,门房就说傍晚长公主府来了个小厮,留了一封书信给大公子。
宁淮景接过信,扫了一眼,对宁小啾道:“罗承远说已经和吴齐明谈过,吴齐明给了他一个面子,把那个女子放了,也没追究赔偿。”
“他人还怪好的哩。”
宁淮景一言难尽地看了宁小啾一眼,道:“希望你这话是说得罗承远。”
“嗯?几个意思?”
宁小啾顿住脚,看看正好走到花园的小湖边,就一屁\/股坐到青石小径边的假山石上,看着湖面倒映的月亮,别看我家湾小,月亮可都是一个。
宁淮景也坐了过去,随手捡起块土疙瘩扔了进去,击碎平静的湖面。
宁小啾拿脚怼了一下这煞风景的家伙,“你做个人吧。”
“吴齐明从小就不会写好这个字,”宁淮景撇嘴,先叭叭了一遍他逼死同窗的恶事,最后说,“罗承远肯定是许诺了吴齐明什么东西,才让他如此轻易就放过那女郎,不用赔偿是因为他有个附加条件——”
见他欲言又止,宁小啾脚尖不耐烦地用力怼了他一下,宁淮景一个不妨,四脚朝天朝后仰了过去。
后面是半尺高的草皮,宁小啾咧着嘴,看着他跟个翻肚的乌龟一样,挣扎了好几下才坐起来。
坐草皮上也挺舒服,拍了拍草皮,宁淮景随性朝后仰躺下去,他不想动了,来回走快一个多时辰的路,小腿都要累肿了。
“吴齐明提了个要求,让把那家小姑娘送去他府上,给他当个,小丫鬟。”
罗承远信上说是‘暖床’丫鬟的,他不想说给妹妹听,怕脏了妹妹干净的耳朵。
宁小啾回想了下那家的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五、六岁的样子。
年纪这么小的小姑娘当丫鬟能干啥?
又不是末世有异能的小娃娃,不但自己能照顾自己,对上一只两只丧尸都不带怵的。
不由怀疑地扭头看宁淮景,“是那个砍死马的姑娘?”
“不是,小的那个,眼睛圆圆的那个小姑娘。”宁淮景强调。
“那么小的姑娘能干啥?我院子里的梅子都十一岁了,你看看她,刚比灶台高一点,那小姑娘连灶台都够不着吧。”
看看,如今的妹妹就是这样,大眼睛滴溜溜看似六精八怪,其实太多阴私没有听闻,更没有见过。
这让他怎么说?
绞尽脑汁,只能这么说了,“反正他没安好心,你知道前朝有些世家公子都比较娇贵,他们从小到大,为冬暖夏凉,睡觉前后都有个习惯,冬天要用汤婆子脚炉,夏天用瓷枕竹席,嗯,小丫鬟也有这个作用。”
前朝恶习在本朝一样流行,甚至本朝禁了的某些糟粕,有些偏僻地方也在悄悄抬头,比如浸猪笼,比如冥\/婚。
宁小啾果然迷茫,这是她未曾接触,也未曾探索过的领域。
深层的意思她暂时还未领悟,但从字面意思理解,她也能知道不把小丫鬟当人的意思。
这么小的人类幼崽,在末世那都是需要重点保护的对象,这里竟然拿她当脚炉使唤。
“走。”宁小啾忽地站了起来。
宁淮景被她吓了一跳,“干什么去?”
“套他麻袋,揍他个生活不能自理。”
“你知道他在哪儿?”宁淮景很真诚地问。
吴齐明那种人,别看他白日招摇过市,那也是他笃定没人能把他怎么样,再说他身边还跟着不少打手。
至于夜里,他的行踪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偶遇的。
除非,蹲点。
宁小啾默了默,她不知道,但,“我去他家等着他。”
宁淮景叹气,拍拍石头,“来,坐下,咱们从长计议。”
我套个麻袋揍一顿就撤,还要开个研讨会咋的?
宁小啾不坐,坚决要去威远侯家里等着揍人。
“他常常夜不归宿,连他爹估计都摸不到他今晚会出现在哪儿,他一晚上不回家,你不白等了?”
想想定国公府荷花池他托举妹妹和徐问嫣的模样,再想想他对待那女子一家的作为,宁小啾觉得这人确实有些不好捉摸。
想了想,听话地原地坐下,等着她哥给她开会。
“很好,”宁淮景表扬了一句,才道:“想教训他也不急于一时,咱先想办法盯着他常去的地方,等他走到无人的地方,打发了他身边打手,才能进行下一步,否则被人发现是咱们干的,岂不连累伯府?你想被父亲家法伺候吗?”
“不想,”宁小啾摇头,屁\/股朝上挨板子着实不好看,“那明晚,刚才他不是说要去状元楼喝酒。”
宁淮景想了想状元楼回兴政坊的必经之路上,就有一条胡同,有武力值惊人的二妹妹在,揍完人顺利撤走不成问题。
拍板道:“状元楼在文华街,可行。”
于是,两兄妹就算是达成一致,明晚,去状元楼外蹲吴齐明。
至于工具,由宁淮景负责。
务必让他既认不出人,又受到非人的教训,还死不了。
考虑到罗承远三番两次提出要去文华街表达善意,第二日,宁淮景就让身边的小厮跑了一趟长公主府。
因为不日就要放榜,罗承远正和时嘉一、房亥两位好友在书房论古道今,以缓解来自会试的压力。
其实对于罗承远来说,有长公主府做靠山,榜上有没有名并不重要,有长公主和罗驸马举荐,他想入朝为官并不难。
参加春闱,就是想看看自己三年游学的成果罢了。
但时嘉一和房亥很看重榜上名次。
他们一个是御史大夫之子,一个是国子监祭酒之子。
同为文官嫡子,春闱名次不但整个家族在意,同僚也都看在眼里。
罗承远就笑着对两位好友道:“前日宁大朗说要去文华街捐助一家平民,正好,反正闲着也无事,我们一起去看看。”
吴齐明的坐骑被一个平民女郎砍死,后续的事,他们刚才也都听罗承远聊过,自然无有不应。
倒是时嘉一面带惋惜,“听说徐国公府大娘子与他正议亲,以徐大娘子的人才,未免可惜了。”
房亥赞同,“要才情有才情,要人才有人才,可我听闻三皇子与徐国公府也走得颇近。”
时嘉一摇头,“康平公主与徐大娘子是手帕交,三皇子与徐炜也私交甚笃,倒也说得过去。”
罗承远却脸色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