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啾陡然瞪大眼,用小勺子隔空点着他,“你不对劲,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干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林嬷嬷教过她,要是郎君哪天突然开始和红烧肉一样舔你,你说什么他都答应,就是这个郎君干了对不起你的坏事,你要必须收拾他,把他揍得出不了门就可以。
待会她就亲自把他送回他的院子里。
只是想对她好一点的顾重久:“ ……”
算了,他还是对她不假辞色吧,这样他还习惯一些。
“我还不能笑了?”顾重久恢复往常骄矜的常态,此时才问起宫里的事,“金蛋,是那个吧?”
“聪明。”宁小啾满意地点头,比起他特意的讨好,她还是喜欢他自然清贵的样子。
“你也很聪明,”顾重久意有所指地看看窗外,但还是说,“往后不要如此鲁莽,那里面的人,没有心慈手软这一说。”
她若不及时抛那个火球,后果就是承受来自皇帝的盛怒。
太祖敕造的观星楼,与奉先殿同步落成。
三任帝王每年上观星楼的次数,比进奉先殿都多,其重要之处不须多言。
但凡换个人,但凡换个方式,安宁伯府一府搭进去都不够。
窦娥可以六月飞雪,不代表你可以诅咒观星楼塌,且还应验了,这不是鸣冤,这是忌讳。
见宁小啾不懂,顾重久细细把这番话和她说了。
“噢,好,我知道啦,下次要削哪个我提前告诉你。”听到还有这严重的后果,宁小啾咂舌。
不防她会这么乖地说话,顾重久忍不住晕开了眉眼。
原来执念消散,转换一个心情相处,会是这种感觉,相濡以沫?相濡相呴?
都不是,以他的才学,竟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来形容心情,反正心里就是很舒服吧。
他都想伸手去揉她脑袋说声‘乖’了。
“你在宫里还遇到什么事没有?”顾重久再问,欧若书到底怎么无意的,他想知道。
宁小啾就又一顿巴拉巴拉,把庄昭妃宫里的事说了一遍。
越听,顾重久的眉头皱得越紧。
恰好,小二哥端着清蒸鱼和饼跑了上来。
直到宁小啾吃光一截鱼了,顾重久才把所有事连了起来。
“你慢点吃,有刺。”
看她吃得香,他竟然也起了食欲,拿起筷子,也挟了块鱼吃,别说,味道确实不错。
和她在一起吃饭,他似乎都忘了还有食不言这个规矩。
边吃边和她小声分析宫里的事。
“从你进宫,就被人盯上了,凤钗的事,脱不开云阳和陈正,若非你机灵,此次你和张六娘无论谁倒霉,得利的都是他们两个,陈正盯着张卫山不是一天两天了。”
提起张卫山,顾重久想起大无相寺张旸被救这桩旧案,“张旸在无相寺是不是你救的?”
“是我,张旸是我哥的小伙伴。”宁小啾应着。
说起这个,她就想起个事儿。
这是之前她在宫里,冷不丁看见陈正撅着屁股,急急忙忙躲避烟尘的时候发现的。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她眼神好,可以透过衣服看本质。
宁小啾眼睛里全是星星,脑袋朝顾重久凑了凑,笑得叽叽咕咕。
“告诉你个好笑的事,我今儿才发现,我那天在那和尚庙里,不是看见个光腚的男的吗,原来就是陈正,哦呵呵呵。”
冷不防听见这么个带颜色的秘密的顾重久:“ ……”
不是,谁来救救他,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听到他未及笄的小未婚妻,当着他的面,说什么大皇子光腚的事。
顾重久艰难地咽口唾沫,“宁二,咱以后,别提这事,任何人都不要提,行吗?”
“嗯?为甚?”她刚想告诉他陈正的屁股还挺白来着。
顾重久突然体会到抓狂的感觉了,耷拉下脸,冷声道:“我不愿听,你看见大皇子的臀很光荣吗?”
“嗷,”宁小啾嘴里含着筷子,恍然大悟,咧嘴笑起来,“我懂了,你,吃,醋。”
他能说什么?
“对。”有时候重久公子也是很光棍的。
“哦呵呵呵,那好吧,我不说了,其实我也没看得很清,就是看见有点白……”
“你闭嘴。”
“好了好了,往后我只看你的屁 ……”
“闭嘴!”顾重久恼羞成怒。
宁小啾终于闭嘴了,顾重久缓了缓,继续和她说宫里那些事。
“庄昭妃宫的的事,我怀疑一个人,华贤妃,六皇子陈裕的母妃,华家虽是大儒世家,但私底下恐也培养了不少死士,那个黑衣人,按你的描述,那胆量就绝非一般侍卫,且又能抗住酷刑的,非大家族豢养的死士莫属。”
“庄昭妃之前是华贤妃宫里的宫女,从她宫里出去的,很快生下陈恪一跃坐上昭妃之位,这里面,或许有妃嫔之争,与咱们关系不大,你今日,大概是被华贤妃一箭双雕了。”
“这且不说,上次我查过陈裕,再结合武侯铺对桃菲园的调查看,陈裕脱不开幕后主使,灰衣刺客来自一个叫‘黑鸦楼’的组织,他们几个人武功不弱,招式类同,那细刀制作极为精良,模式出自同一锻造铺,所以——”
顿了顿,顾重久斟酌了下词句,才接道:“连我们朝廷都没有这种制刀术,有很大可能,这个组织不在我们大燕范围内,陈裕,说不好,也被人利用了。”
“刀很厉害,组织也很厉害,但陈裕被利用,不是特别懂。”宁小啾忽闪着大眼睛,表示需要详细解释。
她的眼睛,真的很像山里的绿毛雀儿。
这次春蒐,他想去逮一只回家养着。
“陈裕,有一个很特别的喜好,冶铁,华家老祖宗经常从民间搜集这方面的书给他,我怀疑,那刀的冶炼术,是陈裕鼓捣出来的。”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皇子喜欢冶铁和前朝有喜欢木工的皇帝一样,都是各人喜好。
可若这喜好,与刺杀组织联系上,就值得追究了。
宁小啾听明白了,不过,“那个黑鸦楼这么大胆,敢骗皇子的制刀术?”
“若是黑鸦楼是邻国的呢,北戊,新罗之流的呢?”
倒也是,不在一个国家,知道了也逮不着人。
“可是,”宁小啾还有一点不明白,“就算是陈裕和黑鸦勾搭,他们为啥杀我爹那些人?”
当时若不是她正好在,她爹今天都过完四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