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这是“黑龙”号内部唯一的语言，一种被放大了无数倍的、令人耳膜刺痛的死寂。曾经象征着人类科技巅峰的深海利器，如今像一头被远古巨兽咬住咽喉的钢铁鲸鱼，无力地躺在南极海底两千米的黑暗怀抱中。
应急照明灯投下惨白的光，将控制室内每一张绝望的脸都照得毫无血色。在这片被永恒黑夜统治的国度里，唯一的光源，便是舷窗外那些偶尔掠过的、奇异的“访客”。
那是一群深海琵琶鱼，雌鱼头顶上那盏由发光细菌构成的“钓竿”，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道幽蓝的轨迹，如同鬼火般飘荡。
它们被“黑龙”号撞击产生的热量和震动吸引而来，围绕着这具钢铁尸体，好奇地打着转。
对它们而言，这艘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庞然大物，或许只是一座提供了些许温暖的、奇怪的新礁石。
控制台上的红色警报灯不再闪烁，因为连维持闪烁的电量都被节省了下来。只有一块主屏幕还在顽强地亮着，上面显示着几个鲜红的数字：
【主能源：0%】
【备用能源：17%】
【氧气含量：11.4%】
【预计生存时间：03小时42分钟】
时间，正像沙漏里的细沙，无情地宣告着他们的死刑。
偶尔，一只体型巨大的皇带鱼，如同一根银色的缎带，从舷窗外缓缓滑过，它那空洞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审视着这群即将与它为邻的闯入者。
“废物！你们全都是废物！”
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田中健猛地站起，一脚踹翻了身边的设备柜，散落的工具叮叮当当地砸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看看你们！一群所谓的‘金刚’！天工那几个人能把你们逼到这个地步，你们还有什么脸活着？”他的目光如疯狗般扫过他最信任的六位下属，连一向冷静的中岛惠子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上原健太，他的副手，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嘴唇紧抿，一言不发。
他的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那里，一只巨大的吸血乌贼正挥舞着它那布满吸盘的腕足，如同地狱深处的恶魔之舞，与船体轻轻摩擦，发出“沙沙”的轻响。这声音，仿佛是死神的低语。
“说话啊！哑巴了吗？”田中健的疯狂在持续发酵，他猛地从腰间拔出了一把SIG p226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控制室内缓缓移动，最后停在了上原健太的额头上。
“上原！你是我最得力的副手！现在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嗯？你想出办法来了吗？”
冰冷的枪口让上原健太的身体微微一颤，但他依旧没有退缩，只是缓缓抬起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死灰般的平静：“健桑，我们已经尽力了。现在……我们只能等待奇迹。”
“奇迹？”田中健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疯狂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狰狞。“我只看到死亡！没有奇迹！只有你们这群无能的废物在等死！”
他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控制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知道，在绝对的绝望面前，这位曾经冷静而残暴的领袖，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一个冷静到近乎冷酷的声音响起。
“健桑，你的枪解决不了氧气问题。”
是神谷直人。
他仿佛没有看到那把致命的手枪，也没有感受到田中健那几乎要将人吞噬的怒火。他独自一人坐在备用能源控制台前，手指飞快地在虚拟键盘上敲击着，一行行复杂的代码和电路图在他面前的屏幕上流淌。
“我正在计算，如果我们切断所有非必要系统，包括维生系统以外的所有照明，将备用能源的功率集中在三号维修机器人上，理论上，可以激活它大约七分钟。”
田中健的咆哮戛然而止，他缓缓转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神谷直人：“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还有一次机会。”神谷直人终于抬起头，他的眼神清澈而专注，与周围所有人的绝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三号机器人配备了高能激光切割臂。虽然能量只够维持七分钟，但如果我们能找到船体最脆弱的卡点，或许……能切开一条缝隙。”
他的话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在场所有人几近停跳的心脏。
上原健太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丝光芒：“真的吗，直人？”
“理论上可行。”神谷直人平静地回答，但随即又补充道，“但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我们将耗尽最后的备用能源，提前一个小时陷入彻底的黑暗和窒息。而且，黑暗和血腥味会吸引来……更大的东西。”
他瞥了一眼窗外，一只体型堪比小汽车的巨型深海鲨鱼——睡鲨，正慢悠悠地从“黑龙”号上方游过，它那古老而迟缓的身躯，却散发着顶级掠食者的压迫感。
“总比坐着等死强！”上原健太立刻说道。
田中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他看着神谷直人，眼中的疯狂渐渐被一种扭曲的贪婪所取代。
他收起了枪，快步走到神谷直人身边，双手按在他的肩膀上，用力地摇晃着：“好！神谷！你果然是我最聪明的一条狗！快！马上开始！如果你能让我们活下去，我答应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神谷直人没有理会他的咆哮，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屏幕，手指的移动速度更快了。对他而言，拯救自己，就是他现在唯一的目标。
与此同时，海面之上，“龙渊号”科考船。
数据分析中心内，气氛同样凝重。
巨大的环形屏幕上，正实时显示着从海底远程监控系统传回的画面。
那是一个幽暗的、布满奇异岩石和摇曳海葵的海底世界，无数发光生物如同繁星般点缀其间，美丽而又致命。
而在画面的中央，庞大的“黑龙”号像一头死去的巨兽，静静地卡在岩石缝中，身上已经附着了一些深海生物，仿佛正在被这片黑暗的海洋缓慢地消化、吸收。
林世盛站在主屏幕前，主持着这场特殊的作战会议。他的身边，坐着神情严肃的高振武将军。陈平、秦品、宋威等人也悉数在场。
“各位，”林世盛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根据陈平在撤离前布下的深海声呐阵列传回的数据，‘黑龙’号的生命信号依然存在。虽然很微弱，但证明田中健等人还活着。”
“活着？”宋威猛地向前一步，眼中满是怒火，“那还等什么？将军，林总，请立即下令，发射‘深矛’鱼雷！把这个毒瘤彻底从地球上抹掉！一了百了！”
他的提议得到了在场一些军方代表的认同。一个潜在的威胁，就应该被彻底清除。
林世盛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高振武将军。
高振武将军缓缓点了点头，他看向陈平，眼神中带着一丝赞许：“陈平，你做得很好。在撤离时布下远程监控，这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素质。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现在能坐在这里从容决策，而不是在黑暗中猜测，都归功于你。”
这是将军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如此直接地表扬陈平。
“将军过奖了。”陈平立正道。
“但是，”高振武话锋一转，看向屏幕，“宋威同志的提议，也并非没有道理。田中健是战争狂人，只要他活着一分钟，就是对世界和平的威胁。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林世盛沉声道：“将军，我同意。但是，‘黑龙’号本身也是一项极其重要的技术资产。如果能完整回收，对我们研究下一代深海装备有不可估量的价值。直接摧毁，损失太大。”
“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一个两难的选择。”高振武将军总结道，“是选择‘安全’，还是选择‘利益’？”
就在委员会成员们争论不休，即将倾向于宋威的“摧毁方案”时，一名通讯员突然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报告！舰桥紧急通讯！”
“接进来。”林世盛命令道。
主屏幕上，海底的画面被切换，出现了一个穿着倭国海上保安厅制服的官员，他身后是驾驶室的风挡玻璃，可以看到灰蒙蒙的海面。
“这里是倭国海上保安厅巡逻艇‘播磨号’。”对方的中文带着浓重的口音，但很流利，“我们通过国际救援频道呼叫‘龙渊号’科考船。请问，你们是否在坐标xx.xx, xx.xx附近海域执行任务？”
“是的，我们是东澜国‘龙渊号’科考船。”林世盛示意秦品回应。
“太好了！”对方显得很激动，“我们收到了一个来自该坐标深海的微弱求救信号，信号源识别码，属于我国一艘失踪的私人科研潜艇。我们怀疑它可能搁浅了。请求‘龙渊号’提供水下探测支持，协助我们确认情况！”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到了事态的蹊跷。
私人科研潜艇？求救信号？这显然是日方在放烟幕弹！
林世盛与高振武将军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请将潜艇的识别码和相关信息发给我们。”林世盛不动声色地说道。
“好的，马上发送！”
几秒钟后，秦品的电脑上收到了一份文件。他打开文件，脸色微微一变，将文件投射到了主屏幕上。
文件标题是：《关于通缉要犯田中健及其团伙的紧急通告》。
下面，是七个头像和详细的个人资料。排在第一位的，正是田中健。而另外六人，赫然就是他的“六大金刚”，包括上原健太和神谷直人！
通告中，将他们定性为“叛国、制造恐怖袭击、谋杀、非法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极度危险分子。
方案一，被证实了。
日方根本不是来救援的，他们是来“清理门户”的！他们用一个看似合理的“救援请求”作为幌子，将田中健等人的“罪犯”身份公之于众，将东澜国置于一个必须表态的尴尬境地。
如果东澜国承认“黑龙”号就在海底，那么，按照国际法，东澜国有义务协助抓捕这些“罪犯”。如果东澜国拒绝，则等于包庇罪犯，将在外交上陷入极大的被动。
“好一招一石二鸟！”林世盛冷笑一声，“他们不仅要杀人，还要让我们背黑锅！”
秦品的拳头在桌下悄然握紧，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欺人太甚！他们这是在把我们当枪使！”
宋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说道：“管他什么阴谋阳谋！不管日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他们要送田中健团伙上西天，我们就给予配合！ 我们就说信号源不稳定，无法精确定位，建议他们用深水炸弹进行‘地毯式搜索’，一举把‘黑龙’号炸成碎片！我们既没动手，又达到了目的，还能看倭国人自己打自己的脸，一举三得！”
宋威这番话虽然粗犷，却充满了实用主义的狡黠，让在场不少人眼前一亮。
就在神谷直人全神贯注地操控着切割机器人时，“黑龙”号主控台的一个独立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吸引了田中健的注意。那是“黑龙”号最引以为傲的设备之一——高精度被动式光学探测仪，它能在不主动发出任何信号的情况下，通过分析海面光线和微波的微弱扰动，生成海面船只的模糊影像。
屏幕上，一个代表着“龙渊号”的巨大轮廓旁，多出了一个稍小一些的舰船影子。更让他心胆俱裂的是，两船之间，正有一条代表高强度通讯的虚拟数据链在闪烁。
“直人！”田中健的声音不再疯狂，反而透着一股刺骨的冰冷，“切换主探测仪到海面模式，放大‘播磨号’的信号源，破译他们的通讯内容！”
神谷直人心中一凛，但手指没有丝毫停顿。他迅速调取权限，几秒钟后，经过AI降噪和翻译的断续文字出现在屏幕上：
【……田中健……通缉要犯……请求……协助确认……】
【……‘黑龙’号……位置……】
短短几个词，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在场所有人最后的一丝侥幸。上原健太等人面如死灰，彻底瘫软下去。他们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自己的国家，不是来救他们的，而是来“清理”他们的。
控制室内再次陷入了死寂，但这一次，死寂中弥漫的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彻骨的寒意。
“呵……呵呵……”田中健突然低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无声的颤抖。他缓缓地转过身，面对着他最后的部下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刚才，我失控了。”田中健直起身，眼神中的疯狂已经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冷静。“作为你们的指挥官，我不该在最后关头把绝望传染给你们。现在，听我命令。”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
“上原，你带人去储藏室，把‘新灯塔’项目组研发的那些‘海魂’长效轻型潜水服全部拿出来，每人一套，包括我自己。检查氧气瓶和急救箱，确保万无一失。”
“健桑，您这是……”上原健太不解地问。
“我们在自救的同时，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田中健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如果‘龙渊号’或者‘播磨号’发起攻击，在潜艇解体前的最后一刻，我们会打开逃生舱门，一起乘坐微型潜航器逃生，如果潜航器也被发现，遭到攻击，大家就脱离潜航器，各自分别逃生。记住，逃生后不要试图上浮，立刻下潜到海沟深处，利用潜水服的隐匿功能潜伏。这是你们唯一的生路。”
他从口袋里拿出六个小巧的加密通讯器，逐个递给他们：“这是我的私人信道，频率是独立的。逃生后，每隔六小时，用这个信道发送一次生命信号。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派人去接你们。如果……我死了，那就各自保重，忘了田中健，忘了黑曜石，活下去，像普通人一样活下去。”
这番话，是他作为领袖最后的遗言，也是他对自己部下最后的责任。在这一刻，那个疯狂的战争贩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准备带领部下走向最终宿命的、悲凉的船长，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禁鼻子发酸，中岛惠子还感动地留下了眼泪。
就在“龙渊号”上陷入政治漩涡的同时，深海之下的“黑龙”号内部，神谷直人的计算也进入了最后阶段。
“找到了！”他低喝一声，“船体左前方三十七度，龙骨连接处，是结构应力最集中的地方。那里的合金厚度最薄，理论上，切割臂可以在四分钟内将其切开！”
“快！马上开始！”田中健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吼道。
神谷直人没有理会他，双手在控制台上飞速操作。随着他按下最后一个确认键，一股微弱的电流流入了“黑龙”号的外部维修端口。
“咔哒”一声轻响。
在“黑龙”号的外部，一个原本紧闭的舱门缓缓打开，一台小型的、如同蜘蛛般的维修机器人被机械臂推送了出去。它伸出灵活的关节，调整好姿态，然后，它头部的激光切割臂亮起了一道幽蓝色的光芒。
这道光芒虽然微弱，却像一把刺向黑暗的利剑，惊扰了周围那些依靠微光生存的深海生物。一群小型的磷虾四散奔逃，而一只潜伏在岩石缝隙中的巨型螃蟹，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光芒惊得缩回了巢穴。
机器人伸出机械臂，精准地移动到了神谷直人计算出的那个位置，开始对卡住船体的巨大岩石进行切割。
滋啦——
一阵细微但高频的切割声响起，在寂静的海底，这声音显得格外清晰。被切割下来的岩石碎屑，像一片片黑色的雪花，缓缓飘落，吸引了一些好奇的深海盲虾前来啄食。
这个微弱的动作，这个高频的振动，这个能量反应，几乎在同一时间，被“龙渊号”上那台精度达到量子级别的深海声呐系统，清晰地捕捉到了！
“嘀——嘀——嘀——嘀——！”
“龙渊号”数据分析中心内，一道尖锐、急促的警报声如同利刃般划破了凝重的空气！这不是普通的警报，而是代表着最高威胁等级的“一级战术预警”！
秦品猛地从座位上弹起，他的双手在控制台上飞速敲击，调出原始数据流。当那组代表着异常能量释放的频谱图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指向主屏幕，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变调：
“报告！‘黑龙’号d-7维修端口有能量峰值！功率指数……天啊，是高能激光切割臂！报告！是维修机器人！它……它正在切割卡住船艏的岩石！”
一瞬间，整个数据分析中心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主屏幕上。
屏幕上，通过量子级主动声呐系统实时渲染出的三维图像中，那个代表着“黑龙”号的庞大黑色轮廓旁，一个针尖大小的、散发着幽蓝色光芒的“肿瘤”正在微微闪烁。它看起来那么渺小，那么微不足道，仿佛是黑暗深海中一只萤火虫最后的挣扎。
然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那不是萤火虫，那是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正在用它最后的力量，一点一点地啃噬着囚禁自己的铁笼。那微弱的光芒，是田中健不屈的意志，是神谷直人冷静的智慧，更是对“龙渊号”上所有人最恶毒的嘲讽。
田中健的困兽之斗，远没有结束。
林世盛和高振武将军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海面上的政治博弈还没结束，海下的生死较量，已经以一种他们始料未及的方式，重新拉开了序幕。
“将军，”林世盛的声音无比沉重，仿佛每一个字都重达千斤，“看来，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
“快下令发射鱼雷吧！再迟疑就让它逃跑了！”宋威焦急地向前一步，几乎要拍着桌子吼起来，“它正在切割！一旦岩石松动，它就能摆脱束缚！到那时再想击沉它，就难如登天了！”
林世盛眉头紧锁，看向高振武将军，等待他的最终裁决。
高振武将军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他甚至露出一丝淡然的、近乎冷酷的微笑。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慌什么。我们不是有‘帮手’吗？”
他转向林世盛，下达了一个出人意料的命令：“林世盛，命令信号发射台，将‘黑龙’号的精确三维坐标、结构蓝图、以及我们刚刚分析出的切割点位置，打包成一个加密数据包，以‘国际海事救援’的最高优先级，发送给‘播磨号’！”
林世盛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瞬间明白了将军的意图。这是“借刀杀人”的最高境界！他们不动一兵一卒，却能引导倭国的刀，精准地刺向他们自己的心脏！
“是！我明白了！”林世盛立刻转身，对着通讯台下令：“执行将军命令！”
“龙渊号”的舰顶，一个不起眼的卫星通讯天线悄然转向，一道无形的、携带着死亡坐标的数据流，以光速射向了天空，几秒钟后，便被“播磨号”的接收器精准捕获。
“播磨号”的舰桥上，日方人员收到数据后，没有任何犹豫。他们立刻调整航向，以最快的速度驶入预定攻击阵位。紧接着，舰体两侧的鱼雷发射管盖板“砰”地一声弹开。
没有倒计时，没有警告。
“轰！轰！”
两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从海底传来，仿佛是远古巨人在深海中打了个哈欠。紧接着，“龙渊号”的船身开始剧烈地摇晃，桌上的水杯被掀翻在地。
主屏幕上，海面突然炸开两股高达数十米的巨型水柱！那不是普通的水柱，而是混合着大量潜艇内部碎屑、液压油和空气的“死亡之泉”。水柱在空中达到顶点，轰然散落，掀起滔天巨浪，向四面八方疯狂扩散。
透过高清摄像头，可以清晰地看到，原本平静的海水变得一片浑浊，无数金属碎片、扭曲的钢板和破碎的仪器残骸，如同一场钢铁的暴雨，缓缓地、绝望地飘落。
“播磨号”干净利落地完成了任务，它甚至没有停留，只是打了一个信号，便调转船头，迅速驶离了这片是非之地。
整个数据分析中心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冷酷高效的攻击震撼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