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云泽话音落下,
庙里一片死寂。
“红棺…螺旋花纹…”木无悔低声重复,
眼神扫过那尊邪异的蛇尾菩萨像底座。
上面的纹路,
与将军墓血髓玉、落魂寨螺旋石,同出一源。
王建国疼得龇牙咧嘴,忍不住骂道:
“操!绕来绕去,还是他娘的槐安铸那套鬼画符!
老哥,那红棺里装的啥?真是那什么‘蛇神骨’?”
孔云泽哆嗦了一下,浑浊眼里闪过恐惧:
“不…不知道!棺椁前面被东西挡着,当年我在暗道口看,也是远看到的”
他说到这时,死死拉住孔文的肩膀。
急切道:
“文儿,听爹一句,那东西碰不得!咱得想法子出去!”
“爹!”孔文猛地甩开他,眼睛红了,
“娘没了!爷爷也没了!
我好不容易找着你,你就让我在这儿看着你等死?
还是看着我朋友毒发烂死?”
他指着王建国发青肿胀的腿,
“横竖都是险,闯一下怎么了?!”
孔云泽被儿子吼得一怔,张着嘴,说不出话。
金哲不再犹豫,对木无悔一点头:
“你说得对。路是闯出来的。山鹰,准备家伙,下暗道。”
“师父,”木无悔却拦住要动作的山鹰,
她走到雕像底座后,指着孔云泽刚才说的那个活板位置,
“孔前辈说以前那伙人是按了机关。
机关在哪儿?怎么开?
您再看仔细想想。咱们不能瞎摸,万一触了别的玩意儿。”
压力给到了孔云泽。
所有人目光都盯在他身上。
他额头冒汗,眼神躲闪,
在雕像底座和儿子决绝的脸之间来回瞟,
最后像是被逼到绝路,指着菩萨盘绕的蛇尾下方:
“好…好像…是第三片鳞…往里按…”
木无悔二话不说,蹲下身,
手指精准地扣住那片冰冷的石鳞,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响,机括转动。
雕像底座后面那块石板应声下沉,
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山鹰,照明弹。”金哲见状下达命令。
山鹰听后,立刻朝洞里打了一发照明弹。
刺眼的白光划破黑暗,照亮一条陡峭向下、凿刻粗糙的石阶,
石壁密密麻麻刻满了那些熟悉的螺旋纹,深不见底。
“我打头。”金哲率先弯腰钻了进去。
“师父,我断后。”木无悔紧跟着踏进入口,
左臂的蜈蚣护腕泛起一层微不可察的青光。
王建国则在山鹰和另一个队员的搀扶下,
骂骂咧咧地也跟着往下挪。
孔文深吸一口气,猫腰钻了进去。
孔云泽看着那黑黢黢的洞口,脸上恐惧挣扎,
最终一跺脚,也硬着头皮跟了下去,
嘴里还念叨着:“文儿…爹护着你…”
石阶极陡,
一行人手脚并用,
往下挪了约莫一炷香的工夫,
脚下才猛地一空,踏上了实地。
金哲抬手,示意所有人停步。
山鹰打出的照明弹正落在前方不远,光线开始衰减,
但足以照亮一个巨大的天然石窟轮廓。
石窟中央,一口暗红色的巨大棺椁静静停放在那里,
颜色深得发黑,像凝结的血块。
棺椁前面,有个木无悔之前在U盘看到的人身蛇尾的女人石像,
就是脸面还是看不真切。
就在照明弹即将熄灭的瞬间,
一阵细微的说话声,
顺着潮湿冰冷的空气,从别的通道处飘了过来。
声音很轻,
但在空旷的石窟里,清晰得刺耳。
木无悔瞳孔一缩,
几乎在金哲做出手势的同时,
她已经抬起右手,五指收紧,
向身后众人做出了一个绝对的“噤声”手势。
她则的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她没有回头看任何人,整个人的气息瞬间收敛,
脚尖一点地面,悄无声息地向前滑去。
金哲看着她果断的背影,
眼神微凝,没有阻止,只是对身后打了个手势,
让王建国等人原地隐蔽,
自己则悄无声息地向前挪了几步,保持在能随时策应的距离。
此时,
木无悔已经借助石窟里嶙峋的怪石做掩护,
通过一块巨石,探出半只眼睛。
看清了。
红棺侧前方,走过来两个人。
宋元赤还活着,
虽然手脚尽断,像个破布娃娃似的被一个白衣女人架着。
那架着他的女人脸上蒙着纱,
衣襟上妖异的蛇诞花刺绣却清晰可见。
而背对着他们的那个黑袍男人,
袍角同样绣着蛇诞花,身份不言而喻——“蛇使”,
槐安铸在云南本部的高层。
这时,
宋元赤谄媚的声音,
在空旷的石窟里显得格外刺耳:
“……献给老大的‘容器’…我找到合适的了…她一定会来…而且她那种命格…闻到这的味儿…就像苍蝇见血…躲不掉的…”
“容器”?“命格”?木无悔心头一凛,这分明是在说她!
槐安铸果然从未放弃将她作为“九子鬼母”温床的企图。
黑袍蛇使的声音低沉僵硬:“合适?老大要的必须是最好的。”
“对对对,这次不一样!”
宋元赤见状急忙辩解,咳着血,
“那丫头…是极品的‘阴女’,体内还养着那只古怪的蜈蚣煞…绝对是最好的‘温床’…只要把她献祭给老大…成为九子鬼母…”
“阴女和煞星…”蛇使轻轻重复,语气听不出喜怒,“确定是蜈蚣?”
“确定!您看我的腿和手……”宋元赤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恨意。
“让空灵带你去制作手脚吧。”蛇使似乎对宋元赤的惨状并不在意,
挥了挥手。
那名被称为“空灵”的白衣女人点了点头,
开口却是一把清晰的男声:“是,空灵收到。”
木无悔心中巨震!空灵?!
木无悔气息乱了一下,
他不是在金水那会儿,被蜈蚣重创了吗?
怎么会。。。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那白衣“空灵”忽然松开了手。
宋元赤“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惊愕地抬头。
空灵却看也没看他,蒙纱的脸缓缓转向木无悔藏身的方向,
尽管隔着纱布,木无悔也能感觉到那道,
灼热痴迷的视线牢牢锁定了自己。
那男声带着一股子黏糊糊的兴奋劲儿:
“哟嗬!这味儿……错不了!是我的小娘子找来了!怎么着,等不及拜堂,追相公追到这阴曹地府来了?”
这话一出,黑袍蛇使猛地转身,
兜帽下射出两道冷光。
地上的宋元赤也忘了喊疼,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很显然,没料到。
木无悔能这么快就追到这来。
木无悔那头现在心里骂,
已经把空灵骂的狗血淋头。
长吁短叹,知道藏不住了。
空灵这狗鼻子灵得很,而且他这疯言疯语分明是故意的,
就是要逼她出来,把水搅浑。
她索性也不藏了,直接从岩石后迈步走出,
站定,目光先扫过警惕的蛇使和地上的宋元赤,
最后才落到那白衣“空灵”身上。
她脸上没半点被调戏的羞恼,只有冷冰冰的模样。
“喝,拜堂?”
木无悔嘴角一扯,话跟刀子一样的扎过去,
“跟你一个连真脸都不敢露,靠扒别人皮过日子的玩意儿拜堂?
我还是那意思,怕折寿。你要真想娶亲,
先找个镜子照照,看看自己还剩几分人样。”
她这话毒,专挑空灵的痛处戳。
他不是纠缠她吗?
她就偏要提醒他,他现在是个什么怪物。
空灵被她噎了一下,随即却发出更兴奋的笑声,
那男声带着扭曲的愉悦:
“够辣!越辣越够味!小娘子,你懂什么,我这叫情深不寿……
这不,一知道你不在金水。
为了你,我可从金水一路追到云南了?这份心意,天地可鉴啊!”
一旁的蛇使似乎忍无可忍,冰冷僵硬地开口:
“空灵!别忘了正事!老大复活大计,这可是要的是容器,容不得你胡闹!”
空灵却懒洋洋地侧过头,隔着纱布似乎都能感觉到他在翻白眼:
“蛇使大人,您急什么?我这不正在帮您‘说服’咱们的贵客吗?
再说了,我们金水虽然是旁支办事,但论权财,那比的上你管辖的总部,
而且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云南本部指手画脚了?
老大那边可是最宠我们金水旁支,你这般态度,信不信我给你穿小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