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储物袋，入手微凉，打开后见里面的东西，又展开那张素笺，虽不全懂信中深意，却牢牢记住了“稳步前行”四字。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将储物袋小心地塞进袖中，重新握起笔，临摹的字迹似乎比刚才更添了几分专注。
顾倾然已走出云深不知处，站在山脚下回望。竹林掩映的山门静谧肃穆，她知道这袋东西或许会让蓝忘机的修行之路顺畅些，却不会改变他骨子里的坚韧。
“接下来，该去看看另一个小家伙了。”她对跟在身后的系统0520道，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听说莲花坞的那个，性子倒是热闹得很。”
光球在她肩头转了圈：“宿主是想看看反差萌吗？不过魏无羡现在才四岁，估计还在摸鱼抓虾呢！”
顾倾然笑了笑，转身往云梦方向走去。晨光穿过竹林洒在她身上，灵力在体内温和流转，她忽然觉得，这个位面的等待，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江氏莲花坞依水而建，粉墙黛瓦映在碧波里，远远望去像浮在水面的莲。顾倾然站在渡口，看着码头上几个孩童追逐打闹，其中穿浅紫衣衫的那个，眉眼灵动，正举着根芦苇逗水里的鱼，正是四岁的魏无羡。
“魏公子，有人找。”江家的仆从引着她往内院走，路过莲池时，那孩子果然追了上来，小短腿跑得飞快，手里还攥着刚摘的莲蓬。
“你是谁呀？”魏无羡仰着小脸看她，眼睛亮得像浸了水的黑曜石，嘴角还沾着点莲籽的白渣。
顾倾然蹲下身，与他平视，指尖轻轻擦去他嘴角的碎屑：“我是你爹娘的朋友，姓顾。”
提到爹娘，魏无羡眼里的光暗了暗，却还是梗着小脖子问：“爹娘说去很远的地方了，你见过他们吗？”
“见过。”顾倾然从袖中取出个小小的木鸢，翅膀上刻着精致的云纹，“他们托我给你带个东西，说等你长大些，就教你怎么让它飞起来。”
木鸢是用灵木削成的，隐隐透着灵气。魏无羡立刻忘了刚才的低落，小心翼翼接过去，指尖摩挲着翅膀上的纹路：“真的能飞？比江澄的纸鸢还高吗？”
“只要你好好学，能飞得比云还高。”顾倾然看着他眼里重燃的光，补充道，“我会在云梦住些日子，若是你想学，我可以教你些基础的吐纳法子，将来不管做什么，有副好身子总是好的。”
这时江枫眠恰好路过，见她与魏无羡相谈甚欢，拱手笑道：“顾姑娘远道而来，怎不提前说一声？”
“怕叨扰江宗主。”顾倾然起身回礼，“前几日偶遇故人之子，便想着来看看。”
魏无羡早已抱着木鸢跑远，嘴里喊着“江澄你看”，笑声像银铃般洒在莲池边。顾倾然望着他的背影，对江枫眠道：“这孩子心性纯良，只是失了爹娘照料，若有不妥之处，还望江宗主多担待。”
江枫眠叹道：“阿婴本性极好，只是活泼了些。有顾姑娘照拂，是他的福气。”
暮色渐浓时，顾倾然坐在廊下，看着魏无羡在院里追着木鸢跑，小小的身影在晚霞里蹦蹦跳跳。系统0520的光球在她肩头晃了晃：“宿主，你这是打算当保姆吗？”
“只是故人之托。”顾倾然指尖凝出一点灵力，悄悄注入木鸢体内，看着它突然腾空而起，引得魏无羡欢呼雀跃。她想起云深不知处那个安静的孩子，又看了看眼前这个灵动的身影，忽然觉得，这个位面的等待，或许会比想象中更有滋味。
莲池的荷叶枯了又青，转眼便是两年。魏无羡已长到六岁，眉眼间褪去了几分稚气，却依旧爱追着木鸢跑，只是笑声里偶尔会掺些不易察觉的滞涩。
顾倾然在药庐整理灵草时，总能听见外院仆妇们的闲言碎语：“说到底还是家仆的种，哪配跟少主平起平坐？”“虞夫人今早又罚他抄家规了，说是顽劣冲撞了客人……”
她捏着灵草的手微微收紧。前日去给虞夫人送新制的清心香，正撞见她指着魏无羡的额头训斥：“野路子出身就是野路子，上不得台面！若不是看在你爹娘的薄面上，早把你赶出去了！”而江枫眠就站在一旁，眉头紧锁，却终究只是叹了句“阿婴，莫要惹你虞夫人不快”。
那晚，顾倾然坐在廊下，看着魏无羡把自己缩在石阶角落，手里攥着那只旧木鸢，指尖抠着翅膀上的裂纹。“阿婴，”她轻声开口，“我要去别处游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魏无羡猛地抬头，眼里蒙着层水汽：“顾姐姐要走？是因为……我不好吗？”
“与你无关。”顾倾然蹲下身，替他拂去发间的草屑，“只是这里的风，未必适合你。外面有广阔的天地，有不认识我们的人，你可以自在地放风筝，学你想学的东西。”
他沉默了许久，小手把木鸢攥得发白。那些细碎的议论、虞夫人冷厉的眼神、江宗主欲言又止的沉默，像小石子般在他心里堆了很久。“他们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声音发颤，却强忍着没掉泪。
顾倾然没回答，只问：“你想去看看外面吗？”
魏无羡用力点头，眼里突然迸出光来：“想！顾姐姐说过，木鸢能飞得比云还高，我想亲眼看看！”
江枫眠得知消息时，正在书房擦拭紫电。他握着鞭子的手顿了顿，转身看向顾倾然：“顾姑娘，阿婴在莲花坞有我照拂，未必不是安稳去处。”
“安稳若要以委屈换之，不如不要。”顾倾然望着窗外，魏无羡正在院里打包他的小包袱，把那卷顾倾然教他的吐纳心法看得比什么都重。“他该有更自在的活法。”
江枫眠叹了口气，走到魏无羡面前，蹲下身揉了揉他的头：“阿婴，留下吧，我会劝你虞夫人……”
“江叔叔，”魏无羡抬起头，小脸上带着超乎年龄的认真，“我想跟顾姐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