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九头蛇柏盘踞的天然洞穴时，那道被炸开的裂缝还在冒着青烟，蛇柏的残枝在周围抽搐，散发着焦糊的气味。吴三省抬头看了眼裂缝上方，岩壁上还残留着攀爬的脚印，显然是之前预留的退路。
“都抓紧了！”他往手心啐了口唾沫，率先抓住岩壁上凸起的石块，“这裂缝不算陡，手脚并用往上爬，别回头看！”
潘子扶着还有些瘸腿的大奎，紧随其后。大奎吓得脸都白了，抓着石头的手一个劲打滑：“潘子哥，我、我怕抓不住……”
“怕个球！”潘子低吼，“掉下去就成蛇柏的点心了，你选哪个？”
胖子哼哧哼哧地跟在后面，庞大的身躯在裂缝里显得有些笨拙，时不时撞到岩壁，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来时多练攀岩……”
顾倾然走在中间，手里的短刀随时防备着蛇柏可能冒出的枝条。她看了眼身后的无邪，对方怀里还揣着黄丝帛和紫玉匣子，爬得有些吃力，额头上的包又被蹭到，疼得龇牙咧嘴。
“抓稳左边那块凸石，”她低声提醒，“比你现在抓的结实。”
无邪赶紧换了个位置，果然稳当多了。他抬头看向最前面的张启灵，对方像只灵猴，动作干脆利落，黑金古刀插在背后，腾出的双手交替攀爬，很快就拉开了距离，在裂缝上方探出头，确认没有危险后，朝下比了个手势。
“小哥在上面接应！”无三省喊了一声，加快了速度，“都利索点！那玉俑说不定已经跟过来了！”
这话一出，没人再敢怠慢。潘子直接托着大奎的屁股往上推，胖子也顾不上喘了，手脚并用地往上挪。裂缝里的风越来越大，夹杂着蛇柏腐烂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无邪爬到一半，脚下突然一滑，整个人往下坠了半尺，吓得他魂飞魄散，赶紧死死抱住身边的石块。顾倾然回头时，正看到他怀里的黄丝帛掉了出来，飘向下方的黑暗。
“小心！”她伸手去捞，却差了半寸。
就在这时，上方落下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丝帛的一角，是张启灵。他没说话，只是将丝帛卷好，扔回给无邪，眼神示意他抓紧。
无邪接住丝帛，心脏还在狂跳，赶紧塞进怀里扣好，不敢再大意。
等所有人都爬到裂缝顶端，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时，才发现下方的洞穴里，那道青灰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蛇柏树下，正仰着头，空洞的眼眶死死盯着他们，手里的青铜剑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他娘的，还真追来了！”潘子骂了一声，捡起块石头就想往下扔，被无三省拦住。
“别惹它！”无三省喘着气，“这裂缝是单向的，它爬不上来，咱们赶紧走！”
张启灵已经站起身，看了眼远处的山路：“往村子方向走，那里有车。”
众人互相搀扶着起身，没人再回头。身后的洞穴里，玉俑的嘶吼声渐渐模糊，被风吹散在山林里。只有九头蛇柏还在下方盘踞，像一头沉默的巨兽，守着这座藏满秘密的陵墓。
无邪摸了摸怀里的黄丝帛和紫玉匣子，只觉得手心发烫。这一路的惊险，那些死去的人，还有眼前这些满身伤痕却依旧前行的同伴，突然在他心里变得无比清晰。
他抬头看向走在前面的张启灵，对方的背影在晨光中拉得很长，坚定而沉稳。或许，有些答案，就藏在这样一步步的前行里。
回到民宿时，晨光正透过窗棂洒在土炕上，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柴火气。吴三省推开门，习惯性地往墙角一瞥，却没看到那个熟悉的沉默身影——张启灵的背包不见了，炕上叠着的毯子整整齐齐，像是从未有人躺过。
“小哥走了？”无邪愣在门口，心里空落落的。这一路吵吵闹闹，他早已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个可靠的存在，乍一离开，竟有些不适应。
潘子往灶房探了探头，回来时摇了摇头：“灶上的水还是凉的，估计天没亮就走了。”
无三省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那半枚鬼玺，又看了看无邪手里的匣子，眼底闪过一丝复杂。他早知道张启灵不会久留，却没想到会这么悄无声息。
正说着，顾倾然背着背包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疲惫，却依旧清明：“我订了早班车，得先回去了。”她将一个布包递给无邪，“里面是些药膏，你头上的包记得多抹几次。”
“这么快就走？”无邪接过布包，有些意外，“不多歇两天？”
“不了，家里还有事。”顾倾然笑了笑，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无三省身上，“三叔，后会有期。”
无三省点点头：“路上小心。”
看着顾倾然的身影消失在巷口，胖子咂咂嘴：“这姑娘也够飒的，说走就走。”
没人知道，顾倾然并没有走向车站。她拐进村后的密林，身影很快融入晨雾，指尖悄然划过腕间一个不起眼的银镯，镯身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光。
“坐标确认，返回墓室b区。”她低声道，语气平静无波。
周围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像是水波般扭曲，再睁眼时，她已站在之前那间布满血藤的石室里。地上的焦黑藤蔓还在冒烟，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味，比来时更浓。
“检测到血尸能量波动，位于主墓室北侧耳室。”一个清冷的电子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正是系统0520”。
顾倾然握紧短刀，刀身在幽暗里泛着冷光：“知道了。”
她没走正门，而是绕到石室后方，推开一道隐蔽的暗门——这是她之前勘察时记下的捷径。通道里弥漫着浓重的尸气，墙壁上的血痕蜿蜒向前，像是在指引方向。
耳室的石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沉重的拖拽声，还有骨骼摩擦的“咯吱”声。顾倾然屏住呼吸，缓缓推开门。
昏暗的耳室中央，那具穿着玉俑的血尸正背对着她，青灰色的手爪在石棺上抓出深深的痕迹，显然还在寻找丢失的鬼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