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枫“声动百里,意志笼罩”所带来的震撼余波尚未平息,北疆乃至天下局势,便因他这次突破性的感悟,被投入了更多的变数,也引来了更猛烈的风浪。
北漠王庭,金帐。
左贤王额尔敦,这位雄踞草原、觊觎南国富饶的枭雄,此刻面色阴沉地听着麾下萨满祭司的汇报。
“大王,那股意志……虽然温和,但其本质层次极高,蕴含兵戈煞气与山河守护之念,对吾等草原狼魂,有着天然的压制与排斥。”一名脸上涂满诡异油彩、手持白骨法杖的老萨满声音沙哑,“此子林枫,已成气候,若任其成长,借助北疆气运,未来必是我北漠南下之心腹大患!”
另一名身材魁梧、脸上带着刀疤的万夫长怒吼道:“父汗!还等什么?那林枫刚与吕凤仙拼了个两败俱伤,此刻定然伤势未愈,正是我们一举踏平朔方,永绝后患的大好时机!”
左贤王眼神闪烁,显然也在权衡。林枫展现出的潜力让他感到了极大的威胁,但之前野狐岭的惨败以及吕凤仙的悍勇,也让他心存忌惮。
就在这时,一名亲卫匆匆入帐,呈上一封密信:“大王,西凉密使送来韩天枭的亲笔信。”
左贤王拆开一看,信中,韩天枭“痛心疾首”地描述了林枫如何“隐藏实力”、“狼子野心”,其法相之威如何“威胁四方”,并“善意”提醒左贤王,若让林枫彻底整合北疆,以其能引动山河气运的能力,北漠骑兵将再无南下的可能。信末,韩天枭隐晦地表示,若左贤王决定对北疆用兵,西凉愿提供“有限度的”支持,并“牵制”江东可能的干预。
这封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坚定了左贤王的决心!
“传令!”左贤王猛地站起身,一股彪悍暴烈的气息弥漫金帐,“集结各部!抽调王庭本部金狼卫,并征发附属七十二部族所有能战之兵!本王要亲率二十万大军,踏平野狐岭,血洗朔方城!誓要将那林枫小儿,碎尸万段!”
“是!”帐内众将齐声怒吼,战意沸腾!
这一次,北漠动了真格!不再是之前的小规模侵扰或偏师试探,而是倾巢而出,发动了关乎国运的全面战争!
西凉,金城。
韩天枭收到左贤王同意出兵,并要求西凉“履行承诺”牵制江东的消息后,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文和此计大妙!北漠这头恶狼,总算被我们引向了林枫那头猛虎。”韩天枭抚掌笑道,“传令下去,边境军队加强戒备,做出随时可能东进或南下的姿态,给皇甫极施加压力。同时,让我们派往朔方的使者,走得再慢一些。”
贾诩垂首道:“大王英明。让林枫与北漠拼个你死我活,无论谁胜谁负,实力必然大损。届时,我军以逸待劳,无论是北上收取北疆,还是南下威逼江东,皆可从容布局。”
江东,江州。
皇甫极同样第一时间感知到了林枫那“声动百里”的意志,其心中的震惊与忌惮,远比谢玄、吕凤仙等人更甚。因为他修为更高,更能体会到那股意志背后所代表的潜力与威胁。
“神意合地,意志笼罩……此子,已非池中之物!”皇甫极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王清岚在一旁冷声道:“太尉,如今北漠倾力来攻,正是我们收回北疆的大好时机!可令谢玄按兵不动,甚至……稍作后退,让北漠与林枫拼个两败俱伤!”
谋士谢源却再次提出了不同意见:“太尉,夫人,此一时彼一时。林枫如今展现出的潜力与实力,已值得大力拉拢。若此时我们落井下石,且不说能否成功,即便成功,北疆落入北漠或西凉之手,对我江东更是灾难。不如趁此机会,雪中送炭,全力支援林枫,将其彻底绑上我们的战车!一个与我们交好、且能对抗北漠的西疆屏障,远比一个混乱或被敌占据的北疆更有价值!”
皇甫极停下脚步,眼中精光闪烁,显然在激烈权衡。最终,他做出了决断:
“谢源所言有理!传令!命江州水师抽调大型运兵船三十艘,即刻北上,输送三万龙骧军后备兵员及大量箭矢、粮草、伤药,支援野狐岭!另,以朝廷名义,诏令周边州郡,全力保障北疆后勤补给,若有延误,以通敌论处!”
他这是要赌一把,赌林枫能扛住北漠的兵锋,赌这笔投资未来能获得超额的回报!
北疆,朔方城。
大战将至的阴云,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北漠二十万大军倾巢南下的消息,已然传来,朔方城内气氛紧张,却也透着一股同仇敌忾的悲壮。
都督府内,灯火通明。林枫高踞主位,麾下文武齐聚,就连一直处于半闲置状态的王明远,也被请来列席。
林枫的气息已然完全恢复,甚至更胜往昔,他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
“北漠二十万大军来袭,兵力数倍于我,此诚危急存亡之秋。”
他没有丝毫掩饰局势的严峻,开门见山。
“然,我北疆,非是任人宰割之地!我军将士,非是贪生怕死之辈!我等身后,是百万北疆父老,是祖宗留下的土地!这一战,避无可避,唯有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石蛮、张贲等将领红着眼睛吼道,战意冲天。
林枫抬手压下众人的激昂,继续冷静部署:
“谢玄将军!”
“末将在!”谢玄踏前一步,神色肃然。
“野狐岭防线,依旧由你全权负责!我将增派两万新整编的步卒与你,并授权你,可根据战况,执行‘弹性防御’策略,节节抵抗,最大限度消耗北漠有生力量!记住,你的任务不是死守某一阵地,而是拖延时间,挫敌锐气!”
“末将明白!必不负都督重托!”谢玄沉声领命,心中对林枫的信任和决断力又高看了几分。
“石蛮!”
“俺在!”
“你率领陷阵营及五千精锐,作为战略预备队,驻扎于野狐岭后方的‘断刃谷’。没有我的命令,哪怕前线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得妄动!你的刀,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刻!”
“是!”石蛮虽然渴望立刻上前线厮杀,但对林枫的命令毫无异议。
“张贲、赵黑虎!负责朔方城及后方城镇防务,肃清奸细,稳定民心,保障后勤畅通!”
“孙青!你的‘听风卫’全部撒出去,我要实时掌握北漠大军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其粮道、后勤以及……萨满祭司的动向!”
“苏晓!医官营全员动员,设立前线救护所与后方伤兵营,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伤员!”
“陈先生,王安抚使,”林枫看向文官阵营,“北疆内政、物资调配、舆论引导,便拜托二位了。务必确保前线无后顾之忧!”
一道道命令,清晰明确,将庞大的战争机器有条不紊地开动起来。众人领命而去,各司其职。
最后,林枫独自走到都督府最高的望楼之上,遥望北方。夜色深沉,仿佛能看到那来自草原的冲天煞气。
他缓缓抬起手,识海中的兵家道种微微震动,与脚下朔方城,与整个北疆的“势”隐隐相连。
“二十万大军……左贤王,你既送来这份‘大礼’,我林枫,便却之不恭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凛然的杀意与绝对的自信。
“这一战,便要让你北漠,听见我北疆的声音!让这天下,听见我林枫的声音!”
声动百里,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血与火,将真正决定,谁才有资格,在这乱世之中,发出那最终响彻寰宇的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