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刮在脸上像刀子，程知遥左手冰纹已经爬到肩膀，她每走一步都靠右腿撑着。吊坠贴在胸口发烫，火种容器的信号越来越强。
她到了。
眼前是一片塌陷的冰原，中央裂开一个巨大的环形坑，坑底嵌着半截扭曲的金属舱体——时空节点核心。极光在头顶乱窜，像是被什么东西搅乱了的电线。
“到了。”仓仔飘在她耳边，像素小熊的屏幕闪着红字，“能量场紊乱度97%，常规手段进不去。必须用纯净精神力校准频率。”
程知遥从仓库里掏出液氮罐和姜明川留下的能量核心。她的手指冻得发僵，咬破指尖把防冻凝胶涂在接口上。
“开启权限。”她低声说。
没反应。
“我说话你听不见？开启权限！”
还是不动。
“吐槽口令……”她翻白眼，“行吧。这破系统比我妈还难伺候。”
她深吸一口气：“我程知遥今天要是修不好这玩意儿，我就直播倒立吃泡面。”
“嘀——权限解锁。”仓仔的声音带着笑，“警告！你这是拿反物质当暖宝宝使！”
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把能量核心插进液氮罐顶部的槽口，再用一根从陈铁机甲上拆下来的导流管连上火种容器的数据端口。三件东西拼在一起像个歪七扭八的烤架。
“接入节点基座。”她说。
装置刚碰到底部金属环，一道蓝光猛地炸开，震得她后退两步。
就在这时，乌雅冲了出来。
她一把拍断连接线，高举骨杖，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极光突然汇聚成漩涡，照得她整张脸发青。
“这不是你能理解的牺牲！”她吼道。
程知遥愣住。
乌雅的眼睛正在变色，从淡绿变成猩红。她皮肤下有黑线在游动，像是血管里流的不是血。
“你体内有异形基因？”程知遥抓住她手腕，“你知道自己会被同化？”
乌雅甩开她：“祭司血脉本就是神赐的容器。只有死，才能净化数据。”
“放屁！”程知遥一脚踢开液氮罐，扑上去按住她肩膀，“如果这根本不是神意，而是他们早就写好的剧本呢？”
她摘下吊坠，按在骨杖顶端。
嗡——
一道残影浮现出来，是星图形状的数据流。上面标注着一串编号，和观星庭的标记完全一致。
“看到了吗？”程知遥声音发抖，“你的‘神谕’是被人输进来的程序！你不是圣女，你是实验品！”
乌雅身体晃了一下。
但她没停下。
她反手抽出骨杖，狠狠刺进自己左肩。鲜血喷出来，顺着符文往下淌。极光漩涡转得更快了，整个冰坑开始震动。
“就算如此……”她喘着气，“我也只能走这条路。”
程知遥脑子嗡的一声。
她转身抓起液氮罐，直接对准骨杖的能量槽喷下去。
“嗤——！”
白雾炸开，仪式光芒瞬间暗了一半。乌雅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差点跪倒。
“别停！”仓仔大喊，“数据读取中！节点净化已完成87%！剩下部分可以由火种容器自主补全！”
程知遥扔掉空罐，扶住乌雅。
“够了！已经够了！”
乌雅抬头看她，眼神有点涣散。她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最后只是笑了笑。
程知遥脱下冲锋衣，披在她身上。然后从仓库里拿出一块金属片——那是她昨晚用切割器压印的，上面刻着雪原部族的图腾。
“拿着。”她塞进乌雅手里，“这是你的凭证。不是什么祭品，是第一个真正帮我的人。”
乌雅的手指慢慢收紧。
风更大了。
她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像是被极光一点点抽走。皮肤裂开细纹，露出里面的光丝。
“别相信……星空……”她终于说出最后一句。
话音落下，整个人化成无数光点，顺着极光升上去，消失不见。
程知遥站在原地，没动。
左手冰纹停止蔓延了。右手指节捏得发白，掌心全是汗。
仓仔飘在她头顶，屏幕出现裂痕，声音断断续续：“节……点……稳……定……侦……测……到……高……维……干……扰……”
她没理它。
她弯腰捡起那根熄灭的骨杖，断口处还沾着乌雅的血。
火种容器浮起来了。
它缓缓升到节点正上方，发出低频震动。一圈圈波纹扩散出去，像是在唤醒什么东西。
远处天边，云层裂开一道缝。
一道不属于极光的光柱落了下来，笔直打在容器表面。
程知遥抬起头。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一直延伸到废墟尽头。
火种容器开始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