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北莽战马奔到城下，远远停住。
火光照耀下，依稀可见每匹战马后都拖着一个似人形的事物。
北莽人将战马拖着的物体装上抛石机，直接抛上城头。
“砰砰砰！”
巨物砸向城头，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巨响。
北莽人一轮打击之后，就没了动静。
城下的一彪人马随即转身回营。
攻击停止，城墙上的大乾士兵纷纷冒头。
定睛一看，发现北莽人扔上来的全是尸体。
韩山左脸色铁青，十分难看。
这些尸体虽然全身是伤，很多都是残缺不全，面目全非。
但从衣着上能辨认出，这些都是大乾的士兵。
很快有人统计出尸体的数量，总共两百九十九具。
“两百九十九？”
韩山左眉头一皱。
按理说，三百敢死队应该都战死了。
北莽人既然把尸体扔回来示威，没道理只留一具。
“秦指挥使呢？”
旁人生死韩山左毫不关心，他只关心秦授。
“回将军，很多尸体面目全非，难以辨认身份，秦指挥使还没找到。”
韩山左摆摆手，打发了军官。
三百人夜闯敌营，即便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活。
秦授大概也许死了吧！
他没有过多去想。
几百士兵战死，对他来说，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眼下还有更大的麻烦等着他。
破坏北莽吕公车的计划失败，此举势必激怒北莽人。
很快就会反扑。
韩山左匆匆走下城头。
此时秦授已经回到了都市的别墅。
点了一份豪华外卖套餐，美美吃了一顿。
然后泡个热水澡，舒舒服服躺在柔软的大床上。
很快就睡着了。
等他醒来，已经接近中午。
伸了伸懒腰，真想在都市多呆些时日。
相比臭烘烘的军营，别墅里的生活简直像在天堂。
最终还是放心不下赵虎赵牛等人，又返回了古代战场。
野狐城外，漫山遍野都是北莽士兵。
天刚拂晓，北莽人就发动了新一轮的攻击。
双方厮杀惨烈。
北莽人使用弓箭、投石机、攻城车、云梯轮番攻城，都被大乾守军一一破解。
战斗从拂晓一直持续到中午，北莽已经折损了数千人。
北莽士兵仍然前赴后继，悍不畏死的奋勇抢攻。
野狐城里除了万余守军，还有数万百姓。
人人都知道，此城一旦告破，无人能够幸存。
因此很多壮丁主动加入守城的大军，很多妇孺也赶到城下，帮忙担土递石，共抗强敌。
城内外喊杀震天，空中箭雨飞石来来去去，蔚为壮观。
就在这时候，城下的北莽士兵突然齐声欢呼：
“大帅！大帅！大帅无敌！”
呼喊声由远而近，像一股浪潮，声浪滔天。
城头上的守军极目远眺。
看到北莽大营中竖起一根红色的帅旗。
上千狼骑兵，皆披重甲，拥簇着一位金甲大将出了军营。
铁骑卷起烟尘，驰奔到攻城的北莽军阵之后。
韩山左眼皮子直跳。
他和北莽多次交战，认出此人乃是北莽悍将哈日盖伦。
此人战法激进，杀人如麻。
最喜欢干的就是屠城。
大乾边境数城，都惨遭他屠戮。
乃是实打实的杀神。
手下全是骄兵悍将，杀气滔天。
难怪这一次北莽人攻城与以往不同，烈度前所未有，几乎不眠不休。
看到帅旗的一刻，韩山左终于明白了。
野狐城面对的是北莽精锐，哈日盖伦的军队。
一瞬间，韩山左只感觉心中一颤。
这野狐城怕是难守！
北莽士兵看到大帅亲自到阵前督战，士气大振。
传令兵摇动赤旗。
正在攻城北莽士兵向左右退开，让出中间的通道。
哈日盖伦部下两支精锐之师呼啸而出，直冲北门。
这两支军队足有两万之众。
自开战以来，从未出动，一直在养精蓄锐。
此时出战，一个个如龙似虎，嗷嗷叫着往野狐城猛攻。
上百架云梯竖起，攻城车，冲车，纷纷上阵。
北莽士兵如蚁附膻，不要命的往城头猛攻。
野狐城的守军昨日战斗了一天，晚上又被北莽人不间断袭扰。
今日从拂晓战斗到现在，全都疲惫不堪。
此时北莽换了一批生力军攻城，势头比之前更猛。
瞧着眼前的声势，野狐城很难守住。
大乾士兵心中生怯，士气顿时低迷下去。
北莽人的尸体在城下越堆越高，后续队伍踏着同伴的尸体攻城。
全都跟疯了一样，悍不畏死。
传令官纵马奔驰，不断传达将令。
“众将士听令，大帅有令，先攻入野狐城的，不论官职地位，直接为野狐城之主！”
北莽军阵中一阵欢呼，从军官至士兵，人人奋勇争先，不要命的往城头上爬。
野狐城的守军顿时吃紧。
礌石、滚木、箭矢、金汁、沸油拼命往下投。
攻城的北莽人惨叫着从梯子上坠落。
那场面，堪比炼狱。
城头上的士兵偶然往下看一眼，见到被沸油、金汁泼中的士兵浑身水泡，血肉模糊的惨状，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北莽士兵攻城受阻，损失惨重。
哈日盖伦的一字眉拧成小山一般。
“吕公车呢，修好没有？”
“回大帅，已经修复完成。”
“好，上吕公车！不能让我北莽儿郎白白牺牲！”
现在攻城的都是他手下精锐。
死伤过多，哈日盖伦也心疼。
传令兵挥舞令旗，传达将令。
吕公车在盾车的簇拥下，缓缓驶出大营，朝野狐城移动。
北莽军阵中的弓箭手、抛石机全力发射，压制城头的大乾守军。
吕公车趁机突进！
韩山左眼皮子直跳。
上一次侥幸打退吕公车，全靠秦授的手雷突然袭击，打了北莽人一个措手不及。
现在秦授没了，手雷的仿制——也失败了。
一群工匠不知手雷机关，误触拉环，导致爆炸。
十几个工匠当场丧命，被炸的血肉模糊。
韩山左计划全盘落空。
此时北莽来势汹汹，再次出动吕公车。
他拿什么挡？
野狐城完了！
韩山左不动声色的退后两步，将守卫北城门的任务交给了校尉霍元通。
而他则带着亲卫悄悄下了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