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文佳的突然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深水炸弹,在张晨风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久久无法平息。
接下来的几天,他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魂不守舍的状态。
上课时,他的目光会不自觉地飘向窗外,仿佛在搜寻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下课铃声一响,他会下意识地第一个冲出教室,在走廊里、楼梯口、甚至食堂的人群中,下意识地寻找着那张刻骨铭心的脸庞。
他既渴望见到她,又害怕见到她。渴望确认她的存在,渴望弥补前世的遗憾;
却又害怕看到她那双全然陌生的眼睛,害怕自己失控的情绪会吓到她,更害怕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局面。
“风哥,你最近怎么了?老是心不在焉的。”午休时,秦敏咬着吸管,歪着头打量他,“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钟栎瑶也轻声附和:“是啊风哥,你脸色一直不太好,要注意休息。”
张晨风勉强笑了笑:“没事,可能没睡好。”
坐在后排的苏墨,抬眼看了看他,又低下头去,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李壮在qq群里咋咋呼呼:「@风哥,周末去网吧开黑不?放松一下!」
张晨风罕见地没回应。
宋峰私聊他:「最近遇到难题了?物理竞赛那部分需要讨论吗?」
张晨风也只是简单回复:「暂时不用,谢了。」
他的异常,自然瞒不过最细心的几个人。
郭晓雯和苏晚晴在楼道里遇到他时,也投来探究的目光。郭晓雯直接问:“风哥,有心事?”
苏晚晴则更直接:“效率降低17.3%,异常。需要帮助?”
张晨风只能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他内心的挣扎和混乱,无人可以诉说。
这份沉重的、跨越了时空的愧疚和情感,只能由他自己独自承受。
经过几天的煎熬和反复思量,一个念头在张晨风心中逐渐清晰:他必须接近赵文佳。
他不能就这样装作陌生人,眼睁睁看着她再次从自己的生命里走过。
他需要了解这一世的她,需要知道她为什么会在市一中,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方式,重新进入她的生活,哪怕只是作为朋友。
但如何接近?直接冲上去说“我们好像在哪见过”?太老套,也太可疑。
通过同学打听?风险太大,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最终,张晨风想到了一个看似笨拙却可能有效的方法——制造“偶遇”。
他利用课间和放学时间,像个侦探一样,悄悄观察和记录赵文佳的行动规律。
他发现她在高一(9)班,一个以文科见长的班级。
她似乎比较安静,朋友不多,经常独自一人去图书馆或者留在教室看书。
放学后,她会乘坐37路公交车回家。
掌握了这些基本信息后,张晨风开始了他的“偶遇”计划。
第一天下午放学,他提前收拾好书包,快步走到37路公交站台。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赵文佳背着书包,安静地走了过来,站在人群稍外围的地方等车。
张晨风的心跳瞬间加速。他深吸一口气,装作刚到的样子,很自然地站到了她旁边不远处。
车来了。人群涌动。张晨风刻意放慢脚步,等赵文佳上车后,他才跟着挤了上去。
车上人很多,很拥挤。张晨风努力靠近她,却又保持着一点距离。
一个急刹车!
“啊!”人群惊呼着东倒西歪。
张晨风眼疾手快,看似下意识地伸手,轻轻扶了一下差点没站稳的赵文佳的手臂,触之即分。
“小心。”他低声说,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赵文佳吓了一跳,站稳后,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和感激,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不客气。”张晨风说完,便移开目光,看向窗外,仿佛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他的心脏却在胸腔里狂跳,手心微微出汗。
第一次“偶遇”,短暂而成功。没有过多交流,但至少留下了初步的印象——一个在公交车上扶了她一把的、有点面善的男同学。
第二天,张晨风又“恰好”在图书馆遇到了正在看书的赵文佳。
他拿着本物理竞赛书,在她斜对面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看书,没有打扰她。
偶尔抬头,会发现她似乎也在悄悄打量他,眼神相遇时,她会迅速低下头,耳根微微泛红。
张晨风心中窃喜,却又提醒自己不能操之过急。
然而,他的频繁“消失”和心神不宁,终究还是引起了身边人的注意。
这天放学,张晨风又以“去书店买参考书”为由,没有和小团体一起走,而是再次溜去了37路站台。
秦敏看着他的背影,嘟着嘴对钟栎瑶说:“瑶瑶,你发现没有,风哥最近老是一个人溜号,神神秘秘的。”
钟栎瑶眼神黯淡了一下,轻轻“嗯”了一声。
一旁的陈若楠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说:“我听(9)班我初中同学说,他们班新转来一个女生,叫赵文佳,文文静静的,挺漂亮。风哥该不会是……”
“瞎说什么呢!”秦敏立刻打断她,但眼神里却闪过一丝警惕和不安。
与此同时,在教学楼的一个拐角,郭晓雯正巧看到了张晨风快步走向与回家相反方向(37路站台方向)的背影。她皱起了眉头。
苏晚晴站在她身边,推了推眼镜,平静地说:“行为模式改变,目的地异常。概率87.5%,非购买参考书。”
郭晓雯抿了抿唇,没说话。
而张晨风对此一无所知。他正沉浸在“偶遇”计划初步成功的微小喜悦中,却不知道,他小心翼翼想要维护的平衡,已经因为赵文佳的出现和他自己反常的举动,开始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命运的丝线,正以一种他无法预料的方式,重新交织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