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寝室的时候,魏兮兮已经到了。
直接给我一个大熊抱。
“清欢,我回家整理了一些旧衣服,你看看嫌不嫌弃,嫌弃的话,我就叫个旧衣回收的人来。”
哦,这雪中送炭的,我怎么可能嫌弃,我自己都去旧衣回收箱里捡过衣服。
全是当季的,打底、外套、裤子全都有,哇,我这衣柜从来没有这么富裕过。
陆兰兰又要开口,我假装凶巴巴地瞪她:“不许说难听的……”
陆兰兰笑:“你俩身高合适,就是你得吃胖点。”
嗯,应该能吃胖。川菜真的是市场接受度很高,看今天开业第一天的生意就知道了。
关键下饭啊,我晚饭在店里干掉两碗大米饭。
…………
10月8日上周三的课。
早操、早自习、早八,寝室里怨声载道,我却对一切都感到新鲜。
就是早操时的广播体操竟然是小学同款,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周三和周四都要上到中午12点,下午一点半就要开始下午的课,所以我跟阿姐商量了,这两天中午就只上晚上的班。
但是我忽略了晚自习和晚餐的冲突时间。
不上晚自习的学姐学长们,六点半刚准备吃饭,店里正忙。
我下午后两节没有课,四点到店里,跟阿姐一起搞搞卫生,五点开始有客人,但不多。
六点上了四桌,我点完菜就要走了。
阿姐的老公陆师傅在厨房发脾气:“才上人就走,白拿钱的吗?”
可是我晚自习要迟到了。
最后上了两个菜,六点十分才放我走,饭都没得吃。
我全速跑到自习室的,差点没把自己送走。
一身油烟味,还好安娜和兮兮不嫌弃我,还帮我把书带到教室了。
晚上收到工资,明明上班两个多小时,阿姐只给了10块。
“我老公说,这样帮不上什么忙……我在家不管事的,压力也比较大,你看看晚自习能不能请假?像昨天那样干到七点半也可以。”
不可能。
大一新生除了有选修课的,都要上晚自修,没有例外。
我周四中午也是没法去上班,下午四点半到的店里,陆师傅脸更长了:“走的那么早不知道来的早一点吗?”
来的早一点也是空等在店里啊,来的早一点也没有工资啊。
还好今天生意不是很好,到六点也只是两桌人,我给点好菜,告知阿姐哪几个重复的菜就要走了。
陆师傅在厨房把锅颠得震天响,不知道是不是又表达不满呢。
今天又是只有十块钱。
还没有晚饭。
我晚自习饿得肚子咕咕叫。
晚自习结束后,回去啃了两根肉条。
安娜说这样不行,得备点零食。
零食,太贵了,这才赚到55块,还不到可以乱花钱的时候。
周五上午十点就下课了,我把书交给安娜和兮兮,跑步到了店里。
陆师傅照旧没有好脸色。
中午四桌人,点菜吃饭,都是小笔收入,感觉这个店的“新手保护期”似乎到了,生意不太好。
一点就没人了,阿姐招呼我吃饭,陆师傅脸黑得滴水,害我都不敢夹菜。
好歹米饭塞饱了。
中午回寝室,简单用水冲洗了一下,现在衣服多,我本来想换一套的,但是想想,算了,晚上还得去,换了衣服,晚上又熏臭一套,浪费。
下午没有课,但是我有个学院里的兼职,所以四点五十多才到的店里。
陆师傅看到我,用方言骂了一句。我听不懂,就当骂的不是我。
我跟阿姐解释了,是刚下课,不是偷懒。我没敢说我还有个兼职。
阿姐一脸讪讪的,根本不敢跟陆师傅说话。
他们俩这种关系让我很不舒服,就像看到了很多男尊女卑的家庭一样。
明明阿姐一个人里里外外忙,陆师傅烧好菜就是刷手机而已,可是阿姐在他嘴里就是一无是处,什么都没做,连同我都是个来白吃饭的。
好像只有做菜才是干活,其他点菜、端菜、结账、搞卫生,都不是干活。
我不说话,我就是来打工的,又不是来调节家庭矛盾的。
不管怎么骂,工资到位也行。
晚上好歹生意好点了,六桌都满了,就是包厢没有人而已。
但都没有第一天的生意好。
而且陆陆续续的,人员不集中,一直到快八点才算结束。
我们三个人吃了晚饭,我跟他们打招呼离开,阿姐跟我说了再见,陆师傅冷哼了一声。
算了一下,今天工作超过五小时了,晚上收到工资,只有四十块。
阿姐说,说好了一天最多四十的。
算了……我累得不想跟他们理论。
周六还是这样,超过五小时,但是只有四十块。
周日晚上有晚自习,中午十点半到的,干到一点半,晚上四点半到的,干到六点,晚上收到工资只有三十。
我回了个问号。
阿姐说,中午不忙,三小时大部分时间都在玩,晚上最忙的时候我又走了,这已经是她跟陆师傅争取后的工资了,按照陆师傅的说法,最多给我十块钱。
我彻底无语了。
魏兮兮神经大条,发现不了我的情绪异常。安娜一直很体贴,她应该能发现的,但是她最近,也很不对劲,无人注意的时候,总是眉头紧锁着,应该是有什么事情。
但是我现在没时间跟她单独相处,都没法问问她究竟怎么了。
…………
新的一周继续这样子奔波忙碌的生活,我这一天的作息时间表,看着没什么,其实每个缝隙都填满了。
只有每天晚自习结束之后,有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洗洗刷刷什么的,连轮到我在寝室搞卫生的那天,都只能晚上搞。
累,主要还没成就感,天天看陆师傅那拉得比驴都长的脸,还有阿姐的战战兢兢让我很不舒服。
周五晚上,算是我比较舒心的,忙,我不怕;又不用提前走,所以不会被骂。
但是陆师傅很明显看我不顺眼,动不动用方言很大声地说着什么,还用铲子砸得锅叮里咣啷响。
客人点的水煮肉片,红汤最后浇上来明显多了,都溢到汤碗外面了。
我过去端的时候,滚烫的红油流到手上,钻心的疼。
我还是快速冲出去,扯了几张餐巾纸,垫着把菜送了出去。
但是陆师傅已经扯着嗓子在骂了:“菜好了还不端,眼瞎吗?端菜还得垫着,你纸糊的吗?”
阿姐讪讪地不敢开口,我冲到水龙头旁边赶紧用冷水冲手。
左手食指起了一长条水泡。
陆师傅骂得太大声了,外面的食客都听到了。
那对情侣里,男孩对女孩说:“看,就得好好读书,不上大学去端盘子,被大厨骂死……”
我很无奈地对自己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