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华山派所在的华阴县，我以为会马上上山。
但到达时天色已晚，便急忙找了家旅店。
华阴县以华山派为中心，所以一看到身穿梅花服的门人出现，掌柜和店小二都出来欢迎，说“欢迎欢迎”。
多亏了他们，我才能轻松地订到房间。
申贤一行人帮我找了个好住处后，说第二天会来接我，然后留下几名二代弟子，自己先上华山了。
我问他们，既然有宝物，现在就去是不是更好，他们说这样更安全。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既然他们这么说，我就答应了。
我正好很累，没自信去爬那座高山，就闭嘴休息了。
“包子来了~！”
我坐在餐桌旁，点的菜开始陆续上桌。
没必要东张西望，先填饱肚子再说。
我夹了两个包子吃着，雪儿就把水杯递给我。
最近她好像特别努力：
“谢谢，你也吃点。”
“我，我吃饱了。”
“…？”
我用“你在说什么鬼话”的眼神看着她，雪儿就鼓起了脸颊。
她那样子很滑稽，我按了按雪儿的脸颊。
噗——！发出了滑稽的声音。
我看她那样子好笑，就笑出了声，雪儿立马就生气了：
“嘶……嘶！”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那样了。”
是谎话。
当然下次还得那样，这么有趣。
正当我逗着雪儿的时候，我旁边有人端着食物出现并坐了下来。
是端着面条的凌风：
“……真遗憾。我应该推荐更好吃的地方。”
他说的是上次提到的那家雍州第一的饺子店吗？
说实话那地方是有点遗憾，但我想快点结束回去的心情更强烈，所以无所谓：
“您不一起上去也没关系吗？”
申贤和别人先上华山的时候，凌风主动留在了我身边。
心想可能是因为宝物很重要，但感觉他好像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
凌风的眼中不知不觉地流露出不适的情绪。
感觉不是需要深入追问的事情，所以暂时装作不知道。
感觉肚子差不多饱了的时候，看到雪儿还在努力地往嘴里塞东西。
南宫霏儿看着她，悄悄地往她碗里放了点东西，她就“哼！”了一声，鼻子哼气。
最近一直都是这种感觉。
问题是她做完之后又好像很抱歉，偷偷地看南宫霏儿的眼色。
既然那样，为什么还要那样呢……
雪儿假装不喜欢，然后悄悄地吃了碗里的食物。
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
好像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所以故意装作不喜欢，做这做那的。
但因为心肠太软，连那也做不好：
“难道不可爱吗？那样明显。”
“……嗯。”
看着事情不如预期，我也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到了雪儿的头上。
其实刚才的话是借口，我只是想摸摸她而已。
手一碰到，雪儿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
我以为她不喜欢，正要马上拿开。
啪！
雪儿用自己的手抓住了我的手，阻止它离开。
“…这是，要我摸的意思吧？”
我想她应该不是不喜欢，就轻轻地抚摸起来。
摸着她柔软的头发，雪儿的脸上洋溢着甜美的笑容：
“看来是个臭小子。”
“您这话什么意思？”
“你装什么傻？可你的心跳得很诚实啊。”
仔细一听神老头的话，我的心跳得比平时快。
难道身体和大脑是分开接受的吗？
我努力忽略，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却感觉到一道视线：
“……嗯？”
南宫霏儿在雪儿旁边伸长了脖子，用呆滞的眼神看着我。
准确地说，她好像在看着我抚摸雪儿的手：
“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
南宫霏儿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只是静静地看着我的手。
这让我感到相当有压力。
南宫霏儿慢慢地垂下了凝视的目光。
然后她的头自然地低了下来，露出了头顶：
“……哇。”
神老头不知为何发出了感叹：
“你在干什么……”
我看着看着，突然想“难道是要我摸吗？”
应该不是吧，但如果不是，她突然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哎呀，不会吧。”
我心想：难道是那样吗？于是将抚摸雪儿的手伸向了南宫霏儿。
虽然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心存侥幸：
“啊啊……”
雪儿发出了一声遗憾的叫声。
就在我伸出的手即将碰到南宫霏儿的头时：
“二楼有人吗？”
我们听到有人从楼梯上朝我们走来的声音：
“这声音是……”
旁边的凌风猛地颤抖了一下。
感觉有人来了，我收回了手，南宫霏儿也把头转向了楼梯方向。
看凌风的反应，难道是认识的人？
从楼梯上走上来的人的衣服很眼熟。
和凌风的衣服一样。
“是华山派的人吗？”
这么晚了，华山派的弟子能下山吗？
虽然我对门派了解不多，但总觉得这会不会是个问题：
“……什么情况？除了我们还有谁……”
走在前面的青年看到我们停了下来。
确切地说，他是看到了坐在我旁边的凌风才停下来的。
凌风也一样，看到他后立刻站了起来：
“……师兄。”
“嗯。”
看凌风称他为师兄，他们应该是同为三代弟子。
这是我除了凌风之外，第一次见到的三代弟子。
这样一看，他确实比二代弟子们显得年轻：
“……凌风。”
青年看到凌风，似乎有些惊讶。同样是门派弟子，为什么会这么惊讶呢？
“师兄，你怎么了？”
“有谁在……”
跟在后面的弟子们也和青年一样，看到凌风都停了下来。
这是什么气氛？
就在这种微妙的气氛持续的时候，青年问凌风：
“……你把事情办好了吗？”
“是的……。”
“其他师叔们在哪儿？”
“他们有事就先上去了，申璧师叔和申锡师叔在其他楼层。”
“原来如此……。”
“....”
“....”
对话就这样暂时中断了。
我即使再没眼力见，也知道这是个相当尴尬的局面：
“……天啊，原来你知道自己没眼力见啊。”
“……神老头。”
凌风稍微犹豫了一下，看到我之后立刻回过神来：
“啊，这位是仇家的仇杨天少侠。是华山的重要客人。”
听了凌风的话，青年这才看向我。
不，准确地说，他是先看了南宫霏儿，又看了雪儿，最后才看我。
这家伙……？
“那，是……我是华山的三代弟子凌星。”
凌星的声音颤抖着。
特别是他偷偷看南宫霏儿的样子，让我想起了凌风：
“别只看那个女孩，看看你自己的未婚妻吧。”
“哎？”
听到神老头突如其来的话，我看向南宫霏儿，发现南宫霏儿正瞪着凌星。
……瞪眼？那个傻瓜会瞪人？
非常细微。
虽然我算是认识她很久了，所以能察觉到她表情的变化，但对于初次见面的人来说，这种变化小到根本无法察觉。
不过，她确实是在瞪眼。
凌星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短暂地干咳了一声，然后再次开口：
“师叔们让你招待客人，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既然师叔们都在，我们也该去拜访一下了。”
“是……。”
“我先告辞了。您请便。”
对永成的抱拳，我也回了一礼。
行礼结束后，门人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样子似乎蕴含着多种意义。
从旁边看起来有些郁闷的凌风的表情中，我也能感受到。
直到那时，我才想起凌风以前对我说过的话。
“其他弟子不怎么喜欢和我比武。”
我脑海中浮现出凌风一脸阴沉地对我说这些话的样子。难道他被排挤了吗？华山剑龙……？
仿佛读懂了我的心思，神老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因为你天赋太高了。”
“…啊？”
“锦鲤们游弋的湖泊里出现了龙，当然无法轻易融入其中。”
我并非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太优秀的师兄妹，如果以凌风的年龄来衡量，他几乎是最小的一个。
在比自己小很多的时候就获得了梅花剑手的称号，这会让人感到压力，或者嫉妒，不会有好感。
所以他被排挤了吗？
啧啧，我听到了神老头咂嘴的声音：
“就算如此，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上面那些人不可能不知道吧……门派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在我那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为什么您总是绕来绕去，最后又绕到那个方向去呢？”
“哎呀……啧啧”
虽然神老头咂着嘴，但他的话语中却隐藏着一丝惋惜。
看到他那副样子，我心里叹了口气，悄悄地瞥了一眼凌风。
果然，他的脸色似乎有些阴沉。
凌风似乎察觉到我在看他，尴尬地笑了笑：
“继续吃饭吧！”
虽然是想说得开朗些，但之后饭很快就吃完了。
我本来就吃饱了。
南宫霏儿吃得又少。
雪儿也很有眼力劲儿，气氛变得奇怪后就没再吃了。
凌风吃完饭后就去了二代弟子们待的地方。
我也站起身，正要迈步回房，南宫霏儿就拦在了我面前：
“南宫小姐？”
我以为出了什么事，就叫了她一声，南宫霏儿像是有话要说，一直盯着我，但又犹豫着没开口：
“小屁孩，你就把胳膊伸出去。”
“诶？”
“别用你那不转的脑子了，直接把手伸到她头上。”
听了神老头的话，我伸出了手。
要是不照他说的做，总觉得他会生气，所以我先照做了。
我慢慢伸出手，南宫霏儿的眼睛睁大了。
随着手靠近，南宫霏儿甚至低下了头。
就在指尖快要碰到的时候，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来，抚摸着南宫霏儿的头。
那是雪儿白皙细嫩的手：
“…？”
南宫霏儿被雪儿拨弄着头发，虽然短暂地露出了慌张的神色，但看到是雪儿，反而把膝盖放得更低了。
南宫霏儿在女性中算高的，而雪儿还很矮小，是不是觉得她踮着脚尖的样子很可怜？
雪儿那样摸了许久，才从南宫霏儿身边离开。
南宫霏儿也等雪儿退开后，才重新抬起头。
雪儿一脸满足地说：
“我帮她弄了！”
看着那样子，南宫霏儿轻轻抚摸了一下雪儿的脸颊。
南宫霏儿又用呆滞的表情看着我。她真是为了这个才拦住我的吗？
“…下次…。”
南宫霏儿说着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却直接没说出口，径直走进了房间。
我心想这到底是什么：
“你看到耳朵了吗？”
神老头突然插了进来：
“耳朵？”
“你未婚妻的耳朵红得发烫呢。”
南宫霏儿的耳朵？
她走得太快了，我没能注意到那种事。
正当我思考她到底想做什么的时候：
“…姐姐是很好啦…”
“嗯？”
呆呆地站在原地的雪儿，我听到她独自嘟囔着什么：
“但我也不会给姐姐的。”
声音有些坚定。
她也突然说些奇怪的话，我正想问她在说什么。
雪儿对我喊了一声“晚安！”，然后快速地小跑着消失了。
看来是去侍从们聚集的房间了：
“…什么啊。”
就这样，我独自一人静静地站在她们俩都消失的空间里。
这些家伙是不是中暑了，行为举止越来越不一样，真是难以适应。
我呆了好久，然后也找了个房间进去了。
实在是太累了，脑子转不动。
一进来，我就把脸埋在眼前柔软的床上。
不知不觉已经走到这里了。
现在只剩下完成工作回去了。
虽然还有把宝物还回去，还有要见妹妹等等大事。
那些也决定明天再想了。
总之先好好睡一觉吧：
“唉。”
虽然听到了神老头叹气，但现在没有精力去问他为什么。
等醒过来再看吧……
他这样想着，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被困意吞噬。
＊＊＊
-叽！叽！
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和宣告早晨的鸟叫声让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睡得有多深呢，平时每天都会做的噩梦竟然没有再做。
多亏如此，他能神清气爽地醒来。
这样舒服地睡觉到底多久了？
他活动着僵硬的身体，关节处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啊，真舒服。”
“睡得好吗。”
这是在睡梦中听到的声音。
他理所当然地以为是神老头在问：
“是的，老头您也睡得好吗？”
“当然，是不是因为老了，觉也多了，所以总是睡得很香。”
“您说什么呢，鬼魂哪有什么睡觉……”
说着说着，他闭紧了嘴。
总觉得有点奇怪。
神老头的声音是这样吗？
通常感觉不是从耳朵，而是从脑子里回响的。
今天却格外清晰，声音也感觉不一样：
“……什么情况？”
他还没完全睡醒，无法正确判断情况，这时神老头出现了：
“……不是我。”
…？
老头的话让他冷汗直流。
一股寒意顺着脊背爬上，他把头转向声音的源头。
那里坐着一位慈祥地笑着的老人。
……就在他的房间里：
“您是……谁？”
听到他的问题，老人低声笑了：
“虽然活了挺长时间，但被当成鬼，这还是头一回……。”
老人的一言一行，一个微小的动作，都让丹田里的气流蠢蠢欲动：
“……这样啊。”
同时，神老头慌张的声音传来。感觉像是努力压制的梅花气息正在泄漏。
是错觉吗。
透过窗户射进来的阳光，仿佛混合着淡淡的梅花香。
老人平静地捋着自己的胡须。
随着渐渐清醒，我开始真切地感受到。
这不是从窗外飘进来的香气。
弥漫在房间里的梅花香，是从那个老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孩子，我听说你是仇轮派来的。”
老人嘴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李长老的名字。
我咽了口唾沫，掩饰着额头上的冷汗。
老人看着我，嘴角微微上扬。
说着，他捋胡须的手放了下来。
这时我才看到老人胸口上画着的梅花图案。
发现它后，我的瞳孔像地震一样快速颤抖。
我的颤抖的眼睛显得毫无意义，老人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华山掌门”
听到老人的话，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老头怎么会在我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