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她背后可能存在的成王的七寸,除了他们自身的罪行,便是——阮氏的嫁妆!
那笔庞大的财富,不仅是柳姨娘贪墨的证据,是她维系在相府地位和供养柳家的重要来源,更是他萧墨珩(陆雪瑶身)眼下急需的资本!他需要钱,需要很多钱,来装备自己,来收买人心,来获取情报,甚至……来为可能到来的最坏情况做准备(比如,逃离丞相府)。
“严嬷嬷。”他唤来最得力的助手。
“大小姐。”严嬷嬷看着眼前气质愈发沉凝的“大小姐”,心中凛然。经过大觉寺之行和遇刺风波,这位主子似乎完成了一次蜕变。
“嬷嬷,我之前让你留意府中与母亲嫁妆相关的旧人,可有进展?”萧墨珩(陆雪瑶身)直接问道。
“回大小姐,老奴暗中查访,确实找到几位。一位是外院负责采买的钱管事,他曾是夫人陪嫁铺子里的大伙计,对铺面旧账颇为熟悉;另一位是浆洗上的赵嬷嬷,您是知道的;还有一位,是已经荣养在庄子上的宋嬷嬷,她是夫人的奶嬷嬷,对嫁妆单子最是清楚不过,只是年事已高,且庄子……是柳姨娘安排的。”严嬷嬷条理清晰地回禀。
萧墨珩(陆雪瑶身)眼中精光一闪。很好!人证有了线索。
“嬷嬷,想办法,让钱管事‘主动’发现一些柳姨娘兄长柳承宗,通过夫人嫁妆铺子洗钱、亏空公款的证据,不必确凿,似是而非即可,然后,‘不经意’地透露给府中那位与柳姨娘不甚和睦的刘姨娘知道。”他下达了第一个指令。刘姨娘是陆文渊的另一个妾室,育有一子,向来与柳姨娘争宠,是颗很好的棋子。
“老奴明白。”严嬷嬷心领神会,这是要引蛇出洞,借力打力。
“另外,”萧墨珩(陆雪瑶身)走到书案前,铺开纸张,拿起笔——这一次,他用的不再是模仿萧墨珩的笔迹,而是陆雪瑶原本那手清秀却略显稚嫩的簪花小楷。“我要给父亲写一封信。”
他沉吟片刻,落笔书写。信中,他绝口不提遇刺之事,也未直接指控柳姨娘贪墨,而是以一种带着孺慕、委屈却又强装懂事的口吻,写道:
“女儿近日整理母亲遗物,睹物思人,悲从中来。偶见母亲手札,提及当年外祖父母为母亲置办嫁妆之艰辛,字字恳切,唯愿女儿将来有所依仗。女儿自知愚钝,不敢奢望继承母亲全部遗泽,然母亲留下京郊两处田庄、城南三间铺面,乃外祖家心血,亦是母亲对女儿的一片慈爱之心。女儿恳请父亲,念在母亲早逝,女儿孤苦,能否将此部分产业,交由女儿自行打理?女儿愿立下字据,盈亏自负,绝不再给府中添麻烦。一来可学习庶务,不负母亲期望;二来……女儿如今处境,父亲亦知,总需有些许银钱,以备不时之需……”
写到最后,语气已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与暗示“处境”、“不时之需”。
这封信,姿态放得极低,情真意切,合情合理。既点明了嫁妆是阮家心血和母亲慈爱,抬高了格局;又表明了自己只想拿回部分,学习自理,不给家里添麻烦,显得懂事;最后那句“以备不时之需”,更是精准地戳中了陆文渊的软肋——他刚经历了后宅风波和朝堂弹劾,最怕的就是再出丑闻。若嫡女真的因为“没有依仗”而在府中出了什么“意外”,或是被逼到绝境闹将起来,他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这封信,是一把裹着棉布的软刀子。
“将这封信,亲手交到父亲手中。”萧墨珩(陆雪瑶身)将信密封好,郑重地交给严嬷嬷。
“是,大小姐。”严嬷嬷接过信,她能感受到这封信的分量。
信送出去后,萧墨珩(陆雪瑶身)并未闲着。他让秋月想办法,从外面买回了一些关于商铺经营、田庄管理的书籍,开始“刻苦钻研”。做戏要做全套。
果然,不出两日,府中便起了波澜。
先是刘姨娘不知从何处听来了柳承宗挪用嫁妆铺子款项的风声,在陆文渊面前“无意”间提起,语气酸溜溜的,暗示柳姨娘补贴娘家,亏空了府库。
紧接着,陆文渊收到了严嬷嬷转交的、那封“情真意切”的信。看着信纸上那熟悉的、属于亡妻阮氏风格的清秀字迹(陆雪瑶刻意模仿了记忆中母亲笔迹的神韵),再联想到刘姨娘的暗示,以及大觉寺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外”,陆文渊心中那杆秤,终于倾斜了。
他可以不关心这个女儿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官声和相府的稳定。柳姨娘这次,确实做得太过,手伸得太长了!而且贪得无厌,竟连亡妻的嫁妆都敢大肆侵吞!
就在陆文渊心中怒火升腾,准备再次严惩柳姨娘,并考虑是否答应陆雪瑶的请求时,萧墨珩(陆雪瑶身)放出了最后一招——釜底抽薪。
他通过严嬷嬷,将一份誊抄的、关于锦绣庄近几年真实产出与上报账目巨大差额的对比清单(这是他从赵嬷嬷和钱管事那里零碎信息整合推算出来的),以及王富在赌坊欠下巨债、其资金来源与柳承宗有关的“传言”,巧妙地送到了陆文渊最信任的一位幕僚手中。
这位幕僚深知此事关乎相爷清誉,不敢怠慢,立刻呈报。
当这份虽不完整但触目惊心的“证据”摆在陆文渊面前时,他彻底震怒了!
“毒妇!蠢货!”书房内,传来陆文渊压抑不住的咆哮和瓷器碎裂的声音。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犹豫。
很快,相府下达了新的命令:
柳姨娘禁足期限无限延长,剥夺其全部管家权,交由刘姨娘暂代。 即刻追查柳承宗及相关人员贪墨、挪用嫁妆款项之事,涉及人等,一律严惩不贷!
应嫡女陆雪瑶所请,将其母阮氏嫁妆中的京郊锦绣庄、桑梓田,以及城南的“云锦阁”、“墨香斋”两间铺面,交由其自行打理,一应收益归其所有,盈亏自负。并拨付一笔初始银钱,助其启动。
消息传出,柳姨娘一系彻底垮台。柳承宗被迅速下狱查办。而萧墨珩(陆雪瑶身),则名正言顺地拿回了母亲部分嫁妆的管理权!
虽然只是部分,但这意味着他有了独立的经济来源,有了可以名正言顺接触外界的产业!这是他摆脱困境,真正开始布局的第一步!
握着那象征产业归属的契书和一小箱银锭,萧墨珩(陆雪瑶身)站在玉尘院的窗前,望着外面依旧灰暗的天空,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真实的笑容。
柳姨娘,你的死期,不远了。
而成王……我们的账,慢慢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