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墨韵堂。
就在凌风和凌云几乎要绝望,准备不惜一切代价动用某些禁忌手段时,榻上已然气息全无的“萧墨珩”,指尖忽然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紧接着,她(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吸气声。
“殿下!”凌风猛地扑到榻边,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只见陆雪瑶(萧墨珩身)的眼睫剧烈地颤动起来,似乎在与某种巨大的力量抗争。她(他)的胸口开始极其微弱地起伏,虽然依旧气若游丝,但那代表生机的气息,竟然奇迹般地重新出现了!
“快!施针!用药!”太医院院首也惊呆了,反应过来后连忙嘶哑着嗓子喊道。
太医们手忙脚乱地再次上前施救。
凌风紧紧盯着榻上之人,只见“殿下”的眉头紧紧蹙起,额头上青筋暴露,仿佛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嘴唇却微微翕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连忙俯下身,将耳朵凑近。
只听到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几个字:“……撑住……不能……死……”
凌风虎目含泪,重重地点了点头:“殿下!属下在!您一定要撑住!”
他不知道殿下是如何在与死神的搏斗中挣回这一线生机的,但他知道,殿下强大的求生意志,再次创造了奇迹!
就在这时,一个暗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凌风身后,递上了一个小小的、被汗水浸湿的纸团。
凌风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只有两个触目惊心的字——“如何?”
这字迹……是殿下的!却又有些不同,带着一种女子笔迹的秀逸,但那股凌厉的笔锋和扑面而来的焦灼,却与殿下一般无二!
是那位陆大小姐传来的!她果然也察觉到了异常!
凌风心中瞬间明了。他看了一眼榻上再次陷入昏迷,但气息似乎平稳了一丝丝的“殿下”,迅速走到书案前,写下几个字:“危,暂稳,查暗伤。”
他将纸条交给暗卫,沉声道:“立刻送去!不得有误!”
然后,他转向太医,眼神冰冷:“院首大人,殿下体内那股阴寒暗伤,究竟是何物?来源何处?今日若查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就都给殿下陪葬吧!”
太医们吓得面如土色,连滚爬爬地继续会诊研究。
凌风则走到窗边,望着丞相府的方向,心中波涛汹涌。殿下与那位陆大小姐之间,定然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极其神秘的联系。否则,无法解释这跨越空间的精神感应,以及那几乎同时传来的询问。
或许……这位陆大小姐,是挽救殿下的关键?
玉尘院内,萧墨珩(陆雪瑶身)在焦灼的等待中,终于收到了凌风传回的字条。
“危,暂稳,查暗伤。”
短短六个字,让他高高悬起的心,终于落下了一半。
暂稳……还好,还活着。
但“危”和“查暗伤”却让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暗伤?什么暗伤?他自己的身体,他怎么会不知道有什么阴寒霸道的暗伤?
难道是……北境那一次?
他猛地想起多年前,他在北境遭遇埋伏,身中数箭,其中一箭几乎穿透心脉,箭头上还淬了一种极寒之地的奇毒。当时他凭借强悍的内力和意志力硬扛了过来,事后虽清除了大部分毒素,但总有一丝阴寒之气盘踞在经脉深处,难以根除。因平日里并无大碍,他便未曾在意。
难道……是这次重伤,诱发了那沉寂多年的寒毒?!
是了!定然如此!
萧墨珩(陆雪瑶身)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寒毒的厉害,他是亲身体验过的。如今他内力全无,重伤濒死,如何能抗得住寒毒爆发?
那个陆雪瑶……她能撑得住吗?
第一次,他对那个占据了他身体的女人,产生了一丝超越利用和合作的、复杂的担忧。如果她撑不住,死了……那他也完了。
他必须帮她!也等于帮自己!
可是,如何帮?他对那寒毒也束手无策,当年是靠着至阳至刚的内功心法才勉强压制。如今……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本前朝律法杂记上,脑中却灵光一闪!不对!他记得母妃去世前,曾留给他一块暖玉,据说有温养经脉、驱散寒邪之效,他一直贴身佩戴。那块玉……现在应该还在他(萧墨珩)的身上!
或许,那块玉能起到一些作用?
他立刻提笔,想要将这个信息传递给凌风。但写到一半,他又停住了。
那块玉是他母妃遗物,对他意义非凡。交给那个陌生的女人使用……他心中闪过一丝迟疑和不情愿。
但……性命攸关。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将“暖玉,贴身”这几个字加了上去。
将纸条再次通过严嬷嬷的秘密渠道送出去后,萧墨珩(陆雪瑶身)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只觉得身心俱疲。
这诡异的灵魂互换,将他与那个叫陆雪瑶的女人,紧紧地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们之间的“合作”,似乎不得不变得更加深入,更加……休戚与共。
而前方的路,依旧布满荆棘,危机四伏。
王府的危机暂时缓解,但寒毒未除,隐患仍在。
丞相府内,柳姨娘虽暂被压制,但绝不会甘心失败。
朝堂之上,成王虎视眈眈,绝不会放过任何打击摄政王势力的机会。
他和她,都还在生死线上挣扎。
夜,更深了。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格外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