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偷听到惊天秘闻后,陆芊芊如同被打通了任督二脉,连日来的萎靡与绝望被一种病态的亢奋所取代。她像一头蛰伏在暗处的毒蛇,吐着信子,冰冷地审视着棋盘上的每一个棋子,盘算着如何落下最致命的一击。
直接冲到陆雪瑶面前告诉她真相?太蠢了。且不说她如今被囚禁难以接触,就算见到了,空口无凭,陆雪瑶未必会信,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将消息卖给成王或林世子?这固然能换取一时庇护或利益,但如此一来,秘密就不再是独属于她的武器,价值大减,而且与虎谋皮,风险太大。
她需要一个更精妙、更能引发连锁反应、并且能将自己最大限度摘出去的计划。
几天几夜的苦思冥想,一个恶毒而周密的计划在她脑中逐渐成型。
第一步:投石问路,制造裂痕。
她需要先试探陆雪瑶对母亲之死的态度,并在她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同时,也要给陆文渊施加压力,让他自乱阵脚。
她找来一块相对干净的旧布,咬破手指,用鲜血在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
“阮夫人非病逝,乃为人所害,旧仆钱嬷嬷或知内情。”
她没有写凶手的名字,留下悬念,才能让人更加抓心挠肝,自己去查证。选择钱嬷嬷,是因为那夜听到的对话里提到此人“落井而死”,死无对证,更能增加神秘感和可信度,同时也将线索指向了“灭口”这一可怕的可能性。
写好后,她将血书小心藏好。接下来是如何送出去。直接交给看守婆子风险太大,那婆子是陆文渊的人。
她将目光投向了每日从角门缝隙塞进来的、粗糙得硌嗓子的饭菜。送饭的是个又聋又哑的老仆,是唯一不会多嘴的人。她耐心等待,趁那老仆放下饭菜转身的刹那,迅速将卷好的血书塞进了门缝外一个不起眼的老鼠洞里。这是她之前观察到的,偶尔会有野猫在此逗留。
她不确定这血书能否被“需要的人”发现,但这第一步,本就是一场赌博。即便失败,她也损失不大。
然而,命运似乎站在了她这边。
这日,严嬷嬷奉“陆雪瑶”之命,暗中巡查府内各处,尤其是那些被陆文渊清理后空缺的位置,安插自己人。当她经过那处偏僻角门时,敏锐地注意到一只野猫正在扒拉老鼠洞,似乎里面有东西。她心中一动,驱走野猫,用树枝小心翼翼地从洞里勾出了那个染血的布卷。
展开一看,严嬷嬷脸色骤变!她立刻意识到这东西的重要性,不敢耽搁,迅速将其藏入袖中,匆匆返回了玉尘院。
“大小姐!”严嬷嬷屏退左右,将血书呈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这是在府内角门老鼠洞发现的,您看!”
萧墨珩(陆雪瑶身)接过血书,当看到“阮夫人非病逝,乃为人所害”那几个血字时,他(她)瞳孔猛地收缩,周身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
原主陆雪瑶残留的、对母亲深厚的感情与骤然得知母亲可能枉死的震惊、愤怒交织在一起,冲击着他(她)的心神。即便他(她)是萧墨珩,此刻占据着这具身体,也能感受到那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悲恸与滔天恨意!
“钱嬷嬷……”他(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眼神锐利如刀。他(她)立刻回想起严嬷嬷之前调查陆芊芊身世时,确实提到过阮夫人身边有几个老人下场凄惨,其中就有这个“落井而死”的钱嬷嬷!
之前只当是柳姨娘铲除异己,如今看来,恐怕没那么简单!
“嬷嬷,”他(她)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关于我母亲去世前后的事,尤其是这位钱嬷嬷,你知道多少?全部告诉我!”
严嬷嬷知道事态严重,将自己所知的一切和盘托出,包括那夜陆芊芊偷听到的、关于陆文渊袖口染血的骇人传闻(她已从其他渠道侧面印证了那夜确实有仆役在槐树下闲聊)。
线索一点点拼凑起来,指向了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陆文渊,很可能与发妻阮氏之死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