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内的寂静,此刻显得格外沉重,仿佛能吸收掉一切声音,只剩下蛇怪诺克斯那因为恐惧而变得粗重、却又被它极力压抑的呼吸声。
它盘踞在十英尺开外,那颗堪比马车的巨大脑袋低垂得几乎要埋进自己盘起的身躯里,如同一座因为畏惧而自我封闭的墨绿色小山。那双曾经令人胆寒的黄色巨眼,此刻紧紧闭着,连偷瞄我一眼的勇气都没有了。它周身的鳞片都在微微开合,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那是冷血动物极度紧张时的本能反应。
它怕我。
怕到了骨子里。
怕到了灵魂深处。
它亲眼见证了旧主是如何在无声的黑色火焰中,连挣扎都显得徒劳,就被彻底化为乌有。那种力量层面的绝对碾压,彻底击溃了它那基于血脉契约和力量服从的简单世界观。在它那有限的认知里,我已然成为了一个它无法理解、无法抗衡、必须绝对顺从的至高存在。
我站在原地,看着这头因为过度恐惧而几乎要僵化的千年凶兽,内心充满了无奈。
我只是想清净一下,怎么就把事情搞成了这个样子?
现在怎么办?把它留在这里?万一它哪天缓过劲来,或者被其他什么玩意儿控制,又跑出去搞石化,那麻烦不是又回来了?而且这大家伙看起来精神状态很不稳定,放任不管似乎也有点不人道(蛇道?)。
带走它?开什么玩笑!我该怎么跟邓布利多解释?“校长您好,我不小心解决了密室危机,顺便收了蛇怪当宠物,您看能不能在拉文克劳塔楼给我批个大型爬宠饲养间?”
就在我头疼不已,思考着如何“节能”地处理这个烫手山芋时,蛇怪诺克斯似乎从我长久的沉默中,解读出了某种“不满”或者“审视”的意味。
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
它以为我的沉默是对它之前犹豫和挣扎的最终审判!它害怕那黑色的火焰下一刻就会降临到它的身上!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它不能再等待了!它必须立刻、明确地表达它的立场!
于是,在极度的恐惧驱动下,诺克斯做出了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举动。
它那低垂的巨大头颅,并没有抬起,而是保持着卑微的姿态,开始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朝着我所在的方向……匍匐前进!
是的,匍匐!
用它那粗壮的下颚和脖颈部分贴着冰冷的地面,如同最虔诚的朝圣者跪拜神灵,又像是一条自知犯下大错、祈求主人原谅的家犬,卑微而艰难地,用它那数十英尺长的庞大身躯,向我爬来!
它爬得很慢,很小心,生怕任何一个过大的动作都会引起我的不快。那粗壮的尾巴也不再敢随意摆动,而是紧紧地收拢在身侧。
它爬到我面前大约五英尺的地方,停了下来——这是它认为的、一个既表达了顺从、又不会过于冒犯的“安全距离”。
然后,它做出了第二个让我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动作。
它那颗巨大的脑袋,依旧没有抬起,而是微微侧过,将它那覆盖着坚硬鳞片的、相对脆弱的脖颈侧面,毫无防备地、完全暴露在了我的眼前!
在蛇类的肢体语言(或者说魔法生物的本能)中,这几乎是最高级别的臣服与信任的表示!意味着它将生杀大权,完全交到了对方手中!
紧接着,它喉咙里发出了不再是恐惧的嘶鸣,也不是讨好的“咕噜”声,而是一种极其低沉、婉转、充满了哀求和顺从意味的、如同古老歌谣般的持续性嘶鸣。那声音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悸的韵律,仿佛在诉说着:
“伟大的存在……诺克斯……知错了……”
“请……请不要毁灭我……”
“我愿奉献我的忠诚……我的力量……我的存在……”
“请您……收下我这卑微的仆从……”
它一边发出这臣服的嘶鸣,一边用它那巨大的身躯,开始以我为中心,缓缓地、小心翼翼地盘绕起来。
它不是要攻击,也不是要束缚我。
它是在用它那庞大的身躯,在我身后,盘成了一个巨大而坚实的守护圈!将它那狰狞的头颅,温顺地、搁在了我脚边不远处的空地上,依旧保持着脖颈暴露的姿态,黄色的巨眼紧闭,仿佛在说:
“从今往后,您便是诺克斯唯一的主人。您的身后,由我来守护。您的意志,便是我的方向。”
我:“……”
我看着脚下这颗搁在地上的、比我整个人还大的蛇怪脑袋,又看了看身后那盘绕起来的、如同墨绿色城墙般的庞大身躯,内心充满了极致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强行“黄袍加身”的懵逼。
我这算是……被蛇怪单方面认主了?
还是以这种五体投地、引颈受戮的夸张方式?
我什么都没做啊!我只是站在那里,甚至还在思考怎么甩掉这个麻烦!怎么它就自己完成了一系列臣服仪式?!
这难道就是……“躺平”气场修炼到极致,自带“王霸(咸鱼)之气”,能让神兽纳头便拜?
【检测到魔法生物‘蛇怪诺克斯’主动缔结‘永恒守护契约’……】
【契约状态:已绑定(对方强制自我绑定)。】
【备注:恭喜宿主获得霍格沃茨限定版·神话级·看门蛇(兼职坐骑?)一条。请注意喂食(需求未知)及定期保洁(体型巨大,工作量惊人)。】
我:“……”
恭喜个屁啊!这分明是又多了一个天大的麻烦!一个比奇洛、洛哈特、桃金娘加起来还要麻烦的终极麻烦!
“所以,”我低头看着脚边那颗“乖巧”的蛇怪头颅,感受着身后那堵“肉墙”传来的冰冷气息,内心一片悲凉。
“我这条咸鱼,不仅被迫解决了密室危机,被动清理了黑魔王魂器,现在……还被迫收养了一条过于巨大的‘小’蛇?”
“霍格沃茨……还能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答案是:有的。比如如何把这条蛇怪偷偷运出密室,并且不让它吓死任何一个路过的师生。)
我的躺平人生,在密室的这个下午,被强行推上了一个我从未设想过的、充满“史诗感”(和麻烦)的诡异高峰。而现在,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更加现实的问题:
我该怎么处理这个……过于沉重的“忠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