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最初几天兵荒马乱、睡眠严重不足的日子后,我忽然发现了一件怪事——斯内普校长,那个头发油腻、黑袍翻滚、说话能冻死曼德拉草的新任校长,好像……在无视我?
这不是我的错觉。
第一次注意到这一点,是在一次全校晨间集合上。阿米库斯·卡罗正像只发情的炸尾螺一样在队伍前咆哮,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前排学生的脸上。当他巡逻到我面前时,那双小眼睛里立刻闪烁起不怀好意的光芒。
“你!拉文克劳的!站姿松垮,眼神涣散!扣十分!”他挥舞着魔杖,几乎要戳到我的鼻子。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思考是让他今晚梦见自己被巨乌贼勒脖子,还是被一群狐媚子塞进袜子里时,一个冰冷丝滑的声音从我们身后响起。
“卡罗教授。”斯内普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飘了过来,像一团具有实体的阴影,“我记得我提醒过你,晨间集合的重点是传达指令,而非无意义的纪律纠察。”
阿米库斯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可是校长,这个学生他……”
斯内普的目光甚至没有在我身上停留零点一秒,仿佛我只是走廊里一幅无关紧要的挂画。他直接打断阿米库斯:“如果你的精力如此过剩,不妨去检查地窖的存储罐是否密封完好。我听说有些比利威格虫的蛰针似乎松动了。”
阿米库斯张了张嘴,最终在斯内普那毫无温度的眼神注视下,悻悻地闭上了嘴,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后,灰溜溜地走向地窖方向。
我站在原地,有点懵。斯内普这是……在帮我解围?不对,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我一眼。他只是在管教他手下不听话的狗,而我恰好是那条狗乱吠的对象之一?
第二次,是在魔药课上。
现在魔药课由斯内普亲自教授(当然,他主要还是忙着当校长,课程大多由斯拉格霍恩代课,但斯内普偶尔会来巡视)。那天我正躲在教室最后排的角落里,试图在我的新版《千种神奇草药与蕈类》里找到能替代缬草助眠的植物。说实话,在卡罗兄妹的噪音污染下,普通的安神药剂已经快不管用了。
斯内普像一只巨大的蝙蝠一样滑进教室,黑袍在他身后翻滚出令人印象深刻的波浪。斯拉格霍恩教授紧张地擦了擦额头。
斯内普冰冷的目光扫过整个教室,每个被他看到的学生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他的视线掠过哈利时,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个讥讽的弧度;看到赫敏时,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评估;扫过罗恩时,则是不加掩饰的嫌弃。
然后,他的目光来到了我所在的角落。
我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准备迎接他那标志性的毒液喷射。毕竟,在魔药课上开小差,按照斯内普的标准,足够他扣掉拉文克劳五十分外加一个月的禁闭。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他的目光就像扫描器一样,从我身上平滑地掠了过去,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仿佛我坐着的那个角落是空的,或者我这个人被施了高水平的幻身咒。
他转向斯拉格霍恩,用他那特有的、拖着长调的嗓音说:“看来课堂秩序……尚可接受。继续吧,霍拉斯。”
说完,他再次像蝙蝠一样飘出了教室,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学生和明显松了口气的斯拉格霍恩。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摸了摸脸。我确定我是实体存在的啊?为什么斯内普好像根本看不见我?
最夸张的一次发生在昨天。
我当时正溜去厨房的路上——是的,在尝试了各种方法后,我终于找到了绕过那些斯莱特林级长监视的新路线:从四楼盔甲走廊的密道直接通往厨房后门。这条路线极其隐蔽,我用了大半个月都没被发现。
然而,就在我推开一副盔甲,准备钻进密道时,我一抬头,正好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睛。
斯内普。
他就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我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了十几种解释的方案,从“我在找掉落的羽毛笔”到“我在进行拉文克劳传统的夜间冥想”,甚至想到了要不要直接给他来个一忘皆空。
但我们只是对视了大约三秒钟。
然后,斯内普做了一件让我目瞪口呆的事——他极其自然地转开了视线,仿佛只是不经意间扫过一片空气,接着迈着平稳的步伐,转身走向了相反的方向,黑袍在他身后翻滚,很快消失在走廊的阴影里。
他就这么走了?!
没有质问,没有扣分,没有关禁闭,甚至连一个警告的眼神都没有!他就这么……走了?
我站在盔甲旁边,半天没回过神来。
这下我彻底确定了:斯内普,霍格沃茨的新任校长,伏地魔亲自任命的统治者,正在有意识地、系统地、彻底地无视我的存在。
起初我以为这是什么新型的心理战术,或者他正在策划什么针对我的巨大阴谋。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我逐渐意识到,这可能是斯内普表达“善意”的独特方式。
想想看,他知道我是谁(至少知道一部分),知道我能做什么(从卡罗兄妹的噩梦和魔法部大战的传闻中)。作为一个聪明人(我必须承认,斯内普的智商绝对在线),他做出了最符合逻辑的选择:
不招惹,不干涉,不评价。
我们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的默契:
只要我不公然挑战他的权威,不在学校里搞出太大的乱子(比如把某个教授变成鼻涕虫或者炸掉半个城堡),他就当霍格沃茨没有我这个人。
相应地,只要他和他的手下不来打扰我的清净(特指卡罗兄妹),不干涉我的基本需求(睡觉和吃饭),我也不会给他的统治添麻烦。
这是一种建立在互相威慑基础上的和平共处。
不得不说,斯内普真是个明白人。
比起乌姆里奇那种又蠢又爱蹦跶的蛤蟆,和卡罗兄妹那种仗势欺人的蠢货,斯内普这种“选择性失明”的管理方式,简直让我感动得想给他送一面锦旗。
当然,这种默契也有它的界限。
比如,我不会去干涉他惩罚其他学生(只要不是我认识的),他也不会阻止卡罗兄妹在其他地方耀武扬威(只要不靠近我的活动范围)。
我们就像两个在同一片水域里游弋的掠食者,互相保持着安全距离,互不侵犯各自的领地。
今天早上,我在去大厅吃早餐的路上,又一次与斯内普狭路相逢。这次我们之间的距离更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魔药材料气味。
我们的目光再次短暂交汇。
这一次,我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斯内普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我觉得他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然后,他像往常一样,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与我擦肩而过。
诺克斯从我袖子里探出头来。
【那个黑袍家伙的灵魂波动一直很稳定,】它评价道,【比那个粉红色的蛤蟆和那两个臭烘烘的兄妹聪明多了。】
“是啊,”我由衷地赞同,“至少他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最好别碰。”
虽然霍格沃茨在斯内普和卡罗兄妹的统治下,整体氛围依旧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但至少,我重新获得了一片属于自己的、相对宁静的小天地。
这大概就是乱世中的小确幸吧。
只要斯内普继续他的“无视政策”,我想,我还是能在这日渐黑暗的霍格沃茨里,勉强维持我最后的尊严——睡个好觉,吃顿饱饭。
至于其他的?等他们真的惹到我头上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