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缝深处，水声淙淙，却压不住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暗刃小队仅存的四人——凌云、苏瑶、玄枢、铁岩——围坐在一处相对干燥的空地上，中间是玄枢以自身精纯灵力在地上勾勒出的、微微发光的洞府内部结构图。线条流转，清晰标注出通道、石室，尤其是中央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祭坛，以及周边预估的守卫分布光点。
石锋靠在稍远的石壁下，虽气息微弱，但眼神依旧锐利，紧紧盯着地上的灵力地图，他是此行的指挥官，即便重伤，亦不能置身事外。
“情况便是如此，”玄枢的声音带着疲惫，却异常清晰，“祭坛位于洞府最深处，仅有主通道一条可直达，两侧虽有狭窄小径，但据我上次观察，均布有‘窥影镜’与‘锁灵阵’，稍有异动，便会触发警报。墨渊的修炼静室紧邻祭坛左侧，月圆之夜，他九成可能亲自坐镇核心，以防万一。”
铁岩盯着那复杂的图形，眉头拧成了疙瘩，瓮声道：“这龟壳子，守得真严实！难道要硬冲进去？”
“不可。”凌云的声音冷冽如冰，瞬间否定了这个想法。他伸指，点在祭坛外围区域，“硬冲，正中墨渊下怀。他修为远超我等，且有地利之便，我们毫无胜算。”
他指尖移动，划过几条通道，最终落在一处相对狭窄的隘口。“墨渊如今最大的弱点，便是他‘急于求成’。月圆之夜将至，仪式不容有失。他最怕的，不是我们强攻，而是‘意外’。”
苏瑶美眸流转，立刻领会了凌云的意图，接口道：“凌云师兄的意思是……调虎离山？制造一场足以让他感到威胁，必须分兵甚至亲自查看的‘意外’？”
“正是。”凌云颔首，目光扫过众人，“我们不需真正造成多大破坏，只需让他感觉，仪式可能受到不可控的干扰。混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他指向那处隘口，“此地狭窄，易守难攻，且回音效果显着，是制造混乱、吸引注意力的绝佳地点。”
玄枢若有所思：“在此处制造地脉紊乱的假象？我可用阵法模拟灵力暴动，辅以幻音，或可奏效。”
苏瑶沉吟片刻，从储物戒中取出几个玉瓶：“我这里有之前调配的‘幻雾散’剩余，混合此地浓郁的阴煞之气，可制造出类似地脉阴气泄露的异象，更能迷惑神识探查。若铁岩师兄在此处配合，以巨力轰击岩壁，引发真正的小范围塌陷，虚实结合，效果更佳。”
铁岩一听有自己的用武之地，而且是搞出大动静，立刻摩拳擦掌，胸脯拍得砰砰响：“包在俺身上！保证闹得他们鸡飞狗跳，以为地龙翻身了！”但他随即看向凌云和苏瑶，铜铃大眼中流露出担忧，“可……可你俩要趁机潜入那龙潭虎穴？里面守卫肯定更多，太危险了！”
凌云神色不变，淡淡道：“人少，目标小，足矣。洞府内部通道复杂，利于隐匿，反比外面安全。”
苏瑶也对他报以安抚的微笑，语气温和却坚定：“李师兄放心，我与凌云师兄会相互照应，见机行事。你在外围闹出的动静越大，我们里面就越安全。”
石锋靠在石壁上，虚弱地开口，一锤定音：“就……依此计。分工……如下……”他喘息着，目光扫过四人，“铁岩，主攻扰乱，制造最大动静，吸引敌方主力……玄枢，辅以阵法，干扰敌方感知与通讯，并……确保铁岩退路。”
“凌云，苏瑶……”石锋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带着无比的郑重，“潜入……破坏枢纽，任务最重，亦最险……一切，拜托了。”
凌云与苏瑶同时肃然点头。
接下来，便是对细节的反复推演。玄枢仔细讲解着洞府内部可能的巡逻路线和时间差。凌云则根据前世经验，指出几条容易被忽略的潜行路径，以及某些阵法可能存在的、非核心运转时的短暂间隙。苏瑶则开始现场调配更多的幻雾散，并准备一些应急的丹药和符箓。
四人讨论至深夜，直至每一个环节，每一种可能出现的意外及应对方案都尽可能考虑到。
待到计划大致敲定，铁岩看着地上那依旧流转不休、线条繁复的灵力地图，忍不住挠了挠他那乱糟糟的头发，感叹道：“玄枢老弟，你这图画得，比俺村口王瞎子算命的符还复杂，看得俺眼晕。俺就记住了一点：到时候使劲砸那个有标记的拐角！”
玄枢正凝神记忆阵法节点，闻言差点灵力岔了道，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他一眼：“能记住这点就不错了！到时候可别砸错了地方！”
苏瑶掩唇轻笑，连凌云紧绷的嘴角也似乎缓和了一丝。
计划已定，众人不再多言，各自寻了地方盘膝坐下，吞服丹药，运转功法，竭力调整状态，恢复灵力。岩缝内重归寂静，只有地下河的水声和几人均匀的呼吸声。决战前夜的压抑，混合着坚定的决心，在空气中无声地流淌。明日，便是见分晓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