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停后的田埂还沾着泥，秦舒菡刚把晒干的甜草根样本收好，暗卫就从城里赶回，压低声音禀报：
“那两个投毒汉子招了，甜草根是从城西三十里外的黑风寨采的，耶律烈的人在寨子里囤了不少粮草，还藏着几车没开封的兵甲。”
“黑风寨？”
二皇子皱紧眉，
“那地方三面是山，只有一条窄路能进去，易守难攻。
若贸然带人过去，怕是会打草惊蛇。”
三皇子攥着腰间的玉佩，语气急切：
“可总不能看着安原人在那儿囤兵，等他养足了力气，遭殃的还是村民！”
秦舒菡没说话，指尖摩挲着甜草根粗糙的外皮——这草根纤维粗、甜味浓，和寻常山野里的不一样，显然是专人培育的。
她正思索着，院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老周领着十几个村民站在门口，手里还拿着锄头和镰刀，王老汉怀里甚至揣着个磨得发亮的铜烟锅。
“殿下，姑娘，俺们听说你们要去黑风寨查耶律烈的人？”
老周往前站了站，裤脚还沾着田里的泥，
“这黑风寨的路俺们熟，去年俺去山里采草药，还跟着猎户绕着寨边走了一圈，知道有个山洞能悄悄进去。
俺们想跟着去，就算帮不上啥大忙，也能给你们带路、望风！”
王老汉也跟着点头，拍了拍怀里的烟锅：
“俺这烟锅子看着不起眼，真遇到歹人，也能敲他一脑袋！
再说了，耶律烈毁俺们的水渠、坏俺们的庄稼，这仇俺们也得报！”
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躲在老周身后，手里攥着个布包，小声说：
“俺娘给俺装了甜草根，要是路上有人中毒，俺能帮忙煮水。”
看着村民们眼里的坚定，秦舒菡心里一暖。
她转头看向二皇子，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原本还在发愁如何隐蔽接近黑风寨，现在有了熟悉地形的村民帮忙，倒是省了不少事。
“好，那就麻烦各位乡亲。”
秦舒菡接过老周递来的手绘地图，上面用炭笔标着山洞的位置，
“咱们今晚就出发，尽量不惊动寨子里的人，先摸清他们的兵力部署。”
夜幕降临时，一行人借着月光往黑风寨赶。
老周走在最前面，脚步轻快地避开路上的碎石：
“前面过了那片松树林，就是山洞的入口，洞口被藤蔓挡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秦舒菡跟在后面，余光瞥见村民们互相搀扶着，没人抱怨路远难走——他们心里都清楚，这一趟不仅是为了查耶律烈的阴谋，更是为了守住自己刚种下的麦种、守住往后的收成。
快到松树林时，暗卫忽然停住脚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众人立刻屏住呼吸，就听见树林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人在说话：
“头说让咱们看好后山，别让外人靠近，尤其是最近村里的人，听说他们跟三皇子走得近。”
老周压低声音对秦舒菡说：
“是耶律烈的哨兵，俺知道有条小路能绕过去。”
他带着众人往旁边的山坡走，脚下的泥土松软，却没人滑倒。
秦舒菡看着村民们熟练地拨开灌木丛，忽然明白——这片土地是他们的根，只要为了守护家园，再难的路他们也敢走。
终于到了山洞入口，老周伸手扯掉藤蔓，洞里黑漆漆的，能闻到潮湿的泥土味。
“俺带了火折子。”
王老汉掏出火折子吹亮，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洞内的路，
“里面不深，走到底就能看见寨子里的粮仓。”
秦舒菡让暗卫先去探查，自己则和村民们在洞口等着。
小姑娘靠在她身边，小声问：
“姑娘，咱们能打赢那些坏人吗？”
秦舒菡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望向洞内的火光：
“能，因为咱们不是一个人在斗，是咱们所有人，一起守着这片地。”
没过多久，暗卫从洞里出来，脸色凝重
：“寨子里至少有两百个兵，粮仓里的粮草够吃三个月，还有三车兵甲堆在角落里，像是要准备打仗。”
二皇子刚要说话，就听见远处传来钟声——是黑风寨的示警钟声，显然是有人发现了他们的踪迹。
“不好，被发现了！”
三皇子拔出佩剑，“咱们先撤出去，再从长计议！”
老周却拉住他，指着山洞另一侧：
“俺知道有条路能下山，比来的时候快，咱们赶紧走！”
一行人顺着老周指的路往山下跑，身后传来喊杀声，却没人被追上。
跑到安全地带时，天已经蒙蒙亮，村民们虽然喘着气，脸上却带着笑——他们不仅摸清了黑风寨的情况，还安全撤了出来。
秦舒菡看着东边升起的太阳，心里有了主意：
“安原人囤兵黑风寨，肯定是想等麦种发芽后再来捣乱，咱们得尽快调兵过来，趁他还没准备好，端了他的据点。”
老周立刻说：“俺们能继续帮忙，要是需要带路，俺们随叫随到！”
阳光洒在田埂上，远处的麦田里，新翻的土地泛着微光。
调兵的令牌在晨光中传递，三日后，五百精兵悄然集结在黑风寨山下的密林中。
秦舒菡站在临时搭建的了望台上，手里展开老周手绘的地图，指尖落在寨后山的溪流处：
“这是黑风寨唯一的水源，王老汉说溪流上游有处窄谷，只要用石块和树干堵住，寨子里不出半日就会断水。”
二皇子点头，转头对领兵的校尉吩咐：
“你带两百人从正面佯攻，吸引寨子里的注意力。
记住，只围不打，等他们缺水乱了阵脚再进攻。”
三皇子则攥着佩剑，目光落在老周身边的几个年轻村民身上：
“我跟乡亲们去堵水源，你们熟悉地形，有你们在，咱们能更快得手。”
老周立刻应下，从背上解下砍柴刀：
“俺们早就把绳子和撬棍准备好了，那窄谷俺去过，只要把大石头撬下去，水流准能断！”
王老汉也拍着胸脯，怀里的铜烟锅晃了晃：
“俺还带了晒干的辣椒面，要是寨子里有人来抢水，俺们就往他们眼睛里撒，保管让他们睁不开眼！”
天刚擦黑，正面战场的鼓声率先响起。
校尉带着士兵们举着盾牌往寨门冲，箭雨从寨墙上射下，却大多被盾牌挡住。
寨子里的守兵果然被吸引，纷纷跑到前门抵御，没人注意到后山的阴影里，秦舒菡正带着村民和暗卫往溪流上游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