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战走出浓雾,脚下的泥土还带着夜露的湿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印,前半步是人形,后半步残留着虎爪的痕迹。那道印记在他体内流转不息,像是有股热流在经脉中游走。他知道,自己不再是普通人了。
他抬头望向前方,世界树广场已经出现在视野中。青石铺就的地面反射着晨光,数千人聚集在那里,有的低声交谈,有的举着手机拍摄。他们不知道今天会看到什么,但所有人都知道,试炼者要回来了。
韩战一步步走上高台。他的呼吸平稳,动作沉稳。肩膀上的伤早已愈合,连疤痕都没有留下。这不是普通的恢复,而是世界树能量对身体的重塑。他站定,面对人群,没有说话。
台下有人议论。
“这就是那个参加试炼的兵王?”
“听说他在虚拟世界里杀了上百人。”
“别信那些,肯定是特效,现在的全息投影能做到以假乱真。”
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冷哼一声:“变来变去?那是戏法!我们年轻时也见过杂耍团用烟雾和镜子骗人。”
韩战听到了这些话。他没动怒,只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运转体内的法则之力。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声,肌肉开始重组,皮肤泛黄,条纹浮现。下一秒,一头金纹猛虎从原地跃起,腾空三米,落地时双掌砸在青石上,留下两个深深的凹痕。
全场瞬间安静。
猛虎落地后一跃而起,再次化为人形。韩战站在原地,气息未乱。他接着抬手,身形再变——这一次是一只鹰隼,双翼展开足有五米宽,羽毛飘落几根,在空中缓缓下坠。鹰鸣响起,众人抬头,只见它盘旋一圈,落地又成了人。
第三次变化,他变成一只巨猿,手臂粗壮,一掌拍在地上,青石裂开蛛网状的缝隙。第四次,他化作一位白发老翁,佝偻着背,手里却握着一根由能量凝聚的木杖。
四次变化结束,韩战恢复本体,静静站着。
台下没人说话。刚才的每一幕都真实得无法否认。羽毛还在地上,石板上的裂痕清晰可见,空气中残留着野兽的气息。这不是幻觉,也不是科技伪造。
就在这时,天空忽然暗了下来。一道青光自世界树顶端垂落,笼罩整个广场。楚玄的身影缓缓显现。他身穿素袍,双眼映照出无数光影,像是藏着千万个世界。
他落在韩战身旁,抬起右手,轻轻点向韩战眉心。一道金绿色光流从地面升起,缠绕韩战全身。那光芒来自地底深处,顺着根系涌出,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温润的力量扫过身体。
“这力量……是从树里来的?”有人喃喃。
楚玄的声音响起,不高,却传遍每一个人耳边:“此技非私授,乃试炼所得。凡心志坚定、年满十八、经选拔者,皆可入虚界历劫,返现实成真。”
他说完,身后的世界树叶片微微闪动。数十道光影在叶面浮现——那是正在虚拟世界中战斗的试炼者。有人持剑斩妖,有人御剑飞行,有人与巨兽搏杀。画面只持续了几秒,随即消散。
人群炸开了。
“我也能学?”
“只要通过选拔就行?”
“我明天就报名!”
但也有年轻人皱眉:“为什么是他先得到?凭什么只有少数人能进去?资源都集中在你们手里,我们普通人怎么办?”
楚玄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那人,目光平静。然后他指向韩战:“他不是天生就会。他在虚拟世界里死过七次。每一次复活,都要承受灵魂撕裂的痛苦。他靠的是坚持,不是特权。”
韩战接过话:“我可以证明。那里面没有捷径。你必须面对恐惧,战胜死亡。我不是英雄,我只是没放弃。”
台下沉默了几秒。然后,一名穿着旧军装的老兵突然走上前,单膝跪地,对着韩战和楚玄重重磕了一个头。
“我儿子三年前死在地震里。”他的声音颤抖,“如果那时候就有这种力量,哪怕一个人能飞上去救人,他也可能活下来……我不怪天,不怪地,只恨我们太弱。”
他说完,站起身,转向人群大喊:“现在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变强!我们的孩子不会再白白送命!我愿意献出一切,只为让这个世界多一个守护者!”
话音落下,百余人跟着跪下。有人流泪,有人高呼。
“愿奉世界树为文明之母!”
“求赐通天之路!”
“我们要力量!我们要守护家人!”
信仰之力如潮水般涌向世界树。楚玄闭上眼,感受着那股洪流顺着根系涌入本体。刹那间,整棵巨树爆发出刺目的青光。枝干震颤,发出清越的鸣响,一圈圈能量波纹自根部扩散,沿着地脉传向千里之外。
所有接触到这股波动的人,体内都有一丝微妙的变化。有些人感到血液流动加快,有些人察觉到肌肉微颤,还有些正在病床上的人,伤口竟开始渗出新生组织。
这是集体基因激活的初兆。
楚玄睁开眼,神识覆盖范围悄然扩展至一百五十公里。他能感知到北方气流的变化,能捕捉到地下岩层的细微震动。世界树的成长周期再次启动,新的果实正在孕育。
韩战站在高台上,看着下方跪拜的人群。他的右手无意识地握了握,指尖仍有淡淡的虎爪虚影闪过。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不再只是一个战士。他是第一个走出来的人,也是通往新世界的门。
楚玄最后看了他一眼,身影渐渐淡去,回归世界树核心。那里,海量信仰数据正不断汇入,等待分析与转化。
广场上,欢呼仍在继续。人们互相拥抱,哭泣,呐喊。他们终于相信,神话不再是传说,超凡不再是幻想。
韩战抬起头,望向万米高的巨树顶端。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树冠之上。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无数人在不同的世界中挣扎、战斗、突破。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一滴汗从韩战额角滑落,顺着下巴砸在青石台上,碎成四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