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山隘，风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铁锈味。
慕沛灵的呼吸急促而滚烫，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刀子。她的法衣早已被鲜血和尘土染得看不出原色，数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狰狞地趴在她的背部和手臂上，灵力几乎干涸见底。
“师姐……我们……撑不住了……”
身边，一名年轻的掩月宗弟子颤抖着说道，他手中的下品法器盾牌已经布满裂痕，下一击就可能彻底碎裂。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同门的尸体。他们被魔道修士用残忍的法术撕碎，或是被污秽的魔器洞穿，死状凄惨。
原本的二十多人，如今只剩下包括慕沛灵在内的最后五人，背靠着背，围成一个绝望的圆圈。
包围他们的魔道修士，却还有近百人，一个个脸上挂着戏谑而残忍的笑容，仿佛在欣赏笼中困兽最后的挣扎。
“桀桀桀……不愧是掩月宗的精英弟子，倒是比那些废物能多撑一会儿。”
一个阴冷沙哑的声音响起，魔道众人分开一条道路，一名身穿黑袍、面容枯槁的老者走了出来。他身上散发出的灵压，赫然是结丹后期！
那老者浑浊的目光在幸存的几人身上扫过，最后贪婪地停留在慕沛灵苍白却依旧清丽的脸庞上。
“啧啧，如此上佳的炉鼎胚子，真是暴殄天物。”
他伸出干枯如鸡爪的手，指向慕沛灵，淫邪地笑道：“小美人，别急着死，老夫的‘合欢魔功’还缺一个你这样极品资质的主炉鼎，桀桀桀……”
慕沛灵的心沉到了谷底，比死亡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她宁愿神魂俱灭，也绝不受此侮辱！
“魔头！我跟你拼了！”一名男弟子悲愤地嘶吼，催动最后一点灵力，冲向老者。
“不自量力。”
老者甚至没动，只是轻蔑地哼了一声。他身旁的一名魔修随手祭出一面黑幡，黑气一卷，那名弟子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化为一滩脓血。
这血腥的一幕，彻底击溃了剩下几人最后的心理防线。
绝望，彻底的绝望。
慕沛灵惨然一笑，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化为决绝。她看了一眼腰间那枚顾长生留下的、早已失去光泽的玉佩，心中涌起一丝苦涩的暖意。
“顾师兄，永别了……”
她闭上双眼，体内的灵力开始以一种诡异的方式逆向奔流，丹田传来即将炸裂的剧痛。
玉石俱焚，是她最后的尊严！
那结丹后期的老者似乎看穿了她的意图，非但不阻止，反而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想自爆？可惜，在老夫面前，你连死的权力都没有！”
他正要出手禁锢慕沛灵，可就在这一刹那——
天地，骤然失声。
所有喧嚣、风声、心跳声，都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浩瀚威压，自九天之上轰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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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毫无征兆地降临了。
不，那不是夜幕！
所有还活着的人，无论是魔道修士还是掩月宗弟子，都骇然抬头。
只见血色山隘的上空，不知何时被一片深邃无垠的星空所取代。亿万星辰在其中缓缓流转，仿佛将整片宇宙都压缩在了这方寸之间。
紧接着，一道道璀璨的星光从天穹垂落，彼此勾连，瞬间在半空中编织成一幅巨大到遮蔽天日的宏伟阵图！
金、木、水、火、土！
五行灵光以一种玄奥莫测的规律在阵图中流转、颠倒、生灭，散发出净化世间一切污秽的至高气息。
那结丹后期的魔道头目脸上的狞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恐与骇然：“这……这是什么？！阵法？不可能！”
他话音未落，阵图之上，一道纯粹到极致的五色神光，无声无息地刷落下来。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嚎。
神光所过之处，空间仿佛被轻轻擦拭了一下。
那近百名气焰滔天的魔道修士，包括那位不可一世的结丹后期头目，就像是被阳光照耀的尘埃，连一个刹那的挣扎都没有，便直接从这个世界上被“抹”去，化为最纯粹的虚无。
神魂、肉身、法器……一切存在的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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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后不过一息。
当慕沛灵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已经恢复了原样。
天空依旧是那片昏黄的天空，山隘依旧是那座血色的山隘。
但……敌人，全都不见了。
仿佛刚才那近百名魔道修士，那场绝望的围杀，都只是一场荒诞的噩梦。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淡淡的、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纯净灵气，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师……师姐……我们……活下来了？”幸存的弟子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与不敢置信。
慕沛灵僵在原地，体内逆行的灵力早已平息，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腰间那枚平平无奇的玉佩。
是……是他吗？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
一座隐藏在无尽魔气深处的幽暗秘殿中，一名盘膝而坐、气息渊深如海的元婴老祖，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迸射出两道实质般的精光，洞穿了殿宇，惊骇地望向血色山隘的方向。
“刚才那股气息……是通天灵宝！！”
他失声喃喃，脸上满是震撼与贪婪。
“天南……何时出现了这等至宝？！”
老祖眼神变幻不定，随即，一丝更深的惊疑浮上心头。
“不对，这股力量……更像是驱动了一方小世界！必须查清楚！”
……
虚天殿，中枢大殿。
顾长生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巨大的光幕，光幕上显示的，正是恢复了死寂的血色山隘。
他缓缓抬手，光幕随之消散。
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他冰冷而平静的低语。
“动我的人，就要有神魂俱灭的觉悟。”
“这只是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