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压低了声音：“他说没钱加油了。我琢磨着不对劲，就多问了两句。好家伙，你猜怎么着？他退伍费存死期了，说是要留着跟那姑娘买房用的。之前那辆新车，把他自己那点老底都掏空了。刚租出去的房子，也就收了一个月租金，昨天加油买菜一折腾，手里就剩不到五百了！要不是我借了他一千块应急，怕是明天都得走路上班了！”
孙勇听着，脸色越来越古怪，最后简直哭笑不得，骂了一句：“这小子！他那是养女朋友吗？我看是养了个吞金兽吧！”哪有这么花钱的？
李主任摆摆手：“哎，话也不能全这么说。我看他那女朋友倒不像是个乱花钱的。亦航跟我说，她都没怎么花过他的钱。主要还是他自己拉不下面子，非要在女朋友面前充大款，摆阔气，打肿脸充胖子！那SUV油耗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天天接送，能不费钱吗？”
孙勇叹了口气，又是生气又是有点莫名的……想笑？这臭小子，追起姑娘来真是把家底都豁出去了。“这臭小子……真是出息了。”他语气复杂，也不知道是褒是贬。
李主任像是想起什么更重要的事，凑近了些，脸上带着喜色：“不过老板啊，有个好消息！亦航跟我说，他女朋友答应他的求婚了！还说什么最晚年底就能让你抱上孙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我这提前恭喜你了！”
“什么？！”孙勇猛地坐直了身体，眼睛瞪得老大，“求婚？答应了？！还年底添丁？！保真吗？！”这进展也太神速了吧？昨天看着还别别扭扭的，今天就谈婚论嫁生孙子了？
李主任被他这反应逗乐了：“保不保真你得问你儿子去！反正他是亲口这么跟我说的，那得意劲儿，不像假的。要不……你自己打电话问问？”
孙勇摸着下巴，心里又是惊喜又是怀疑。惊喜的是如果这事成了，他也算了却一桩心事；怀疑的是以他儿子那副恋爱脑上头的样子，别是自个儿在那里瞎做梦吧？
他挥挥手：“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这事我先不问，再看看。这小子现在说话水分大得很！”
但不管怎么说，孙勇心里那块大石头，似乎因为儿子这“好消息”而松动了不少，甚至开始隐隐期待起来。
也许……那个叫张明珠的姑娘，真能把他这个混世魔王儿子给收服了？
快下班时，孙勇算准了时间，直接在车间门口堵住了正要开车去接张明珠的孙亦航。
“爸？你咋来了？”孙亦航看着一脸严肃的老爹，有点意外。
孙勇上下打量了他一下，哼了一声：“听说某人都穷得要去预支工资了？真没钱了？”
孙亦航挠挠头，有点尴尬，但也没否认：“……是没啥钱了。”他眼珠一转，立刻顺杆爬，凑近了些，脸上堆起讨好的笑，“爸，要不……你赞助点？我好养媳妇儿啊！”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孙勇看着儿子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绷着脸问：“赞助多少？”
孙亦航一听有门，眼睛立马亮了，狮子大开口：“那当然是多多益善啊！”
孙勇瞪了他一眼，但也没拒绝，沉吟了一下，拿出手机：“行吧。我给你转两万。省着点花！别又几天造没了！”
“谢谢爸！”孙亦航喜出望外，两万块足够他撑一段时间了！
孙勇操作完手机，却没放他走，盯着他问道：“钱转了。现在跟我说说，你跟你那女朋友，到底怎么回事？真像你跟李主任说的那样，要求婚了？还年底添丁？”他得确认一下这小子是不是在吹牛。
孙亦航拿到钱，心情大好，也不瞒着了，语气肯定地说：“嗯！年底要是有好日子，我俩就结婚。”他自动把张明珠的“不讨厌”和梦话升级为了结婚计划，“你和妈回去赶紧找人看日子吧！挑好了告诉我一声！”
他说着，看了看手表，着急起来：“爸，我真得走了！再晚点容易堵车，接明珠要迟到了！”
说完，也顾不上等他爸再说什么，挥挥手就急匆匆地往停车场跑。
孙勇站在原地，看着儿子火烧屁股一样跑远的背影，手里还拿着没来得及放下（假装要打他）的手机，半天才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
“你个混小子！”
这哪是来汇报情况的？分明就是来骗经费的！
不过……看他那副笃定又着急忙慌的样子，似乎又不完全是假的？
孙勇摇摇头，心里却不由自主地开始盘算起来：是不是真该让老婆去找人看看下半年的好日子了？
孙亦航从他爸那儿“骗”到了两万块赞助，心情大好。刚走进停车场，忽然想起李主任上午跟他八卦时提过一嘴，说今天有个供应商送了他爸两盒顶好的石榴，又大又圆，品相极佳。
孙亦航脚步一顿，心想：明珠好像挺喜欢吃石榴的？就是嫌剥起来麻烦。这现成的，又好看，她肯定喜欢！
于是他又掉头，熟门熟路地摸回他爸的办公室。孙勇正好不在，他就一眼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那两盒包装精美的石榴。
他毫不客气地拎起一盒，掂量了一下，确实不错，转身就往外走。
刚走出办公室门，就被一个后勤部的女生拦住了。那女生看着他手里明显是送给孙总的礼品盒，又看他面生（孙亦航刚来车间两天，很多人还不认识他），立刻皱起了眉，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
“哎！你等等！你怎么随便拿孙总的东西？”这人也太不见外了吧！
孙亦航被人拦住，有点不耐烦，晃了晃手里的石榴盒子，理直气壮地说：“他的就是我的。怎么了？”那语气，仿佛天经地义。
女生被他这强盗逻辑惊呆了，更加认定这人有问题，追问道：“你跟孙总什么关系啊？怎么能随便拿他的东西？”
孙亦航急着去接张明珠，没空跟她啰嗦，直接扔下一颗炸弹：“他是我爹。”
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