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趴就过去了，前辈。”
林轩挠了挠头，仿佛耗费三十年寿命和闯荡虚数之树这种事，就跟昨天晚饭吃了什么一样，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他这种云淡风轻的态度，反而让符华内心产生了一阵更深的触动。
（我曾见过许多意志强大的凡人，为了信念、为了守护，可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但是像林轩这样的……将如此沉重的牺牲视作理所当然，只因那是“家人”的期盼……）
她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
林轩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开口讲述。
“嗯，后来就是又来了一位，是另一个游戏的……怎么说呢，姬子。”
这个名字，符华同样熟悉。但林轩特意强调了“另一个世界”，她便明白，那不是她所认识的无量塔姬子。
“她不记得任何关于你、关于琪亚娜的事。琪亚娜当时……哭得可厉害了。”
符华完全能够想象那个场景。对于琪亚娜来说，姬子老师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引路人之一。
见到一个哪怕只是长得相像的人，她也一定会情绪失控。
“可是后来，出现了一个……怎么说呢，一个管控记忆的忆者。”
说道这个名字时，林轩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狰狞，眼神里透出毫不掩饰的愤怒。
“那个混蛋，把无量塔姬子的记忆，强行还给了那个世界的姬子。让她们和琪亚娜短暂相认了。然后，系统就判定这两份记忆同时存在，破坏了平行宇宙的平衡，把她……强制收回了。”
他伸手指了指客厅那面虽然经过清理，但依旧能看出焦黑痕迹的墙壁。
“琪亚娜崩溃了，暴走了。这面墙，就是那时候被烧成那样的……”
符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眼神一暗。
她能想象到，亲眼目睹最敬爱的老师在自己面前再次“消失”，会对琪亚娜造成多大的打击。
林轩叹了口气，话题一转，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后来……我妈来了……嗯……她把琪亚娜当成儿媳妇了。”
说到这里，林轩的脸不受控制地一红，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然而，符华听到这里，却陷入了一脸严肃的沉思。
以这位“引路者”之前所展现出的事迹和心性，作为琪亚娜的长辈，她觉得自己确实有替那孩子把关的责任。
从人品、担当、责任心来看，引路者林轩，合格。
但……寿命是个问题。
一个凡人和一个律者，时间的流速对他们而言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还有最关键的一点，得看琪亚娜那孩子自己喜不喜欢……
符华沉思片刻，用一种极其认真的语气，得出了一个结论。
“嗯……如果她喜欢的话，那也……”
“不是！！！”
林轩吓得差点跳起来，赶紧打断了符华那即将脱口而出的、仿佛在审批婚事一样的发言。
他解释这个，是想引出黄泉为了保护他妈妈送给琪亚娜的玉镯，然后对着系统拔刀，再顺理成章地引出后面的“试炼”啊！
怎么话题突然就急转直下，变成了见家长了！
他看着符华那一本正经、似乎真的在评估“婚事”可行性的表情，一时间哭笑不得，满头大汗。
英雄史诗的沉重氛围，在“见家长”这个极具生活气息的话题面前，瞬间土崩瓦解。
林轩第一次发现，和这位活了五万年的前辈沟通，有时也会出现严重的频道错位。
他见符华真的开始认真思考他和琪亚娜的未来，急得语无伦次，连忙摆手解释。
“不不不，前辈，我不知道这件事的！我也绝对不会用这种感情去束缚她的未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自己从婚礼的幻想中拽出来，强行把跑偏到十万八千里的话题拉回正轨。
“重点是，我妈给了她一个玉镯子。那天我上班去了，并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后来……是黄泉告诉我，塞西莉亚最后一丝残魂，就在那个镯子里……”
“塞西莉亚……”
这个名字，成功地将符华从“长辈的审视”模式中拉了出来。
如果说刚才的奥托和姬子是巨大的冲击，那么塞西莉亚这个名字，则是在她心中投下了一颗更加复杂的石子。
符华活了五万年，自认见多识广，心境早已坚如磐石。
但林轩在这短短几分钟内所说的一切，没有一件是在她过往的认知范围之内的。
奥托·阿波卡利斯。
无量塔姬子回归的记忆。
还有……塞西莉亚的残魂。
这些人，都是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
或敌、或友、或敬、或怜。
一位是引领学生走向终焉的舰长与老师。
一位是拥有最纯粹圣洁灵魂的天命圣女。
还有一位……是谁也无法简单评价，是真男人还是千古罪人的天命主教。
这些本应尘封在历史中的故人，他们最后的意志，都因为眼前这个代号为“引路者”的凡人，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再次产生了交集。
符华看着林轩，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
（这个引路者的秘密……越来越大了。）
（我所被卷入的这个漩涡，以及未来将要面对的事件，恐怕也会越来越大。）
林轩看着符华的表情从“评估女婿”转为深沉的思索，心中大大地松了口气。
（呼……总算把话题拉回来了。）
（虽然感觉……给前辈的冲击有点太大了……但总比讨论婚事要强……）
他下意识地在心里自嘲。
（自己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屌丝，房子不大还没车……哪有什么资格跟琪亚娜谈感情，更别说……结婚了……）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一个不受控制的画面却在他脑海中悄然浮现——
在圣洁的教堂里，琪亚娜穿着纯白的婚纱，脸上带着比阳光还要灿烂的笑容，正一步步向他走来……
（我靠！林轩你在想什么！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他猛地摇了摇头，试图把这不切实际的幻想甩出脑海，脸颊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