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道夫？”
孟知味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程诺，感觉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
“程诺，你……你在说什么？”
录功曹也皱紧了眉头，他从程诺身上感受到一种纯粹的、不含任何杂质的冰冷杀意，那不是复仇的怒火，而是一种更高级、更可怕的东西。
“那可是闻道阁的三长老！执掌刑律，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不是什么路边的阿猫阿狗，你说清理就清理？”孟知味上前一步，情绪有些激动。
她试图从程诺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找到一丝熟悉的情感波动，但失败了。
那里只有一片平静的深渊，倒映着冰冷的逻辑之光。
程诺甚至没有抬头看她，他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道幽蓝色的光幕在他面前展开，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程诺，你清醒一点！那不是数据，是闻道阁的三长老，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孟知味的声音拔高了。
程诺的手指在光幕上顿了一下。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平静地落在孟知味身上。
“定义错误。”
冰冷的、不带一丝情感的三个字，让孟知味的心脏骤然一缩。
“目标【虚陵子】，是【归零议会】污染地府系统的核心‘bUG’之一，优先级：最高。”
程诺的视线扫过两人，语气如同宣读系统指令。
“现在，执行指令。”
说完，他低下头，在光幕上飞速操作，一个崭新的项目看板被创建出来。
项目下，是清晰的资源列表和任务模块。
“孟知味。”程诺的声音再次响起。
孟知味浑身一僵。
“你的情报网络，本质是一个非结构化的动态信息数据库。现在，我需要你立刻激活所有潜伏在闻道阁内外的暗线，收集目标【虚陵子】最近三百年的所有公开及非公开的社交记录、修行规律、资源调动、神念通讯频率。”
“时限：一炷香。”
“这是你的任务，也是你的KpI。”
KpI……
孟知味彻底怔住了。她引以为傲、苦心经营多年的情报帝国，在程诺口中，变成了一个“非结构化数据库”？而她自己，则成了一个需要完成KpI的执行者？
这种降维打击般的定义，让她感到一阵强烈的陌生和心惊。
程诺没有理会她的震惊，转头看向录功曹。
“录功曹，你的职能是法务与规则解析。”
“我需要你在一刻钟内，整理出地府律法中所有关于‘跨司调查’和‘神职人员精神状态审查’的合法性条款，找出至少三个可以利用的程序漏洞。这是你的KpI。”
录功曹嘴巴张了张，最终化为一声苦笑。
他明白了。
眼前的程诺，已经不再是那个会愤怒、会迷茫的年轻人。他将一场针对顶层大佬的生死搏杀，降维成了一次冰冷、高效、分工明确的“项目执行”。
复仇？不。
这是在清算不良资产，是在修复一个致命的系统bUG。
看着程诺那张被光幕映照得毫无血色的脸，录功曹和孟知味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敬畏与不安。
他们别无选择。
“是。”
“我马上去办。”
两人领命而去，密室中只剩下程诺和那面巨大的光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到一炷香，无数零散、杂乱的情报如同溪流般汇入程诺的系统之中。紧接着，录功曹整理的法律条文漏洞分析也传输完毕。
程诺的双手化作了幻影，在光幕上疯狂舞动。
“启动非结构化数据整合引擎……”
“关联性分析开始……”
“建立目标【虚陵子】行为逻辑模型……”
光幕之上，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情报碎片、人际关系、时间节点，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拼接、重组。
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立体网络模型，在光幕中央缓缓成型。
那是虚陵子的“人生”。
他的每一次闭关，每一次会客，每一次资源申请，每一次神念波动，都被量化成了一个个数据节点。
“模型构建完毕，开始进行逻辑漏洞扫描。”
系统冰冷的声音在程诺脑海中响起。
网络模型上，无数条红线开始疯狂闪烁，寻找着那些不符合常规逻辑的薄弱环节。
“扫描完成，发现17处高危逻辑漏洞。”
“锁定最高优先级漏洞：因果链-神念加密协议-庚子-73号节点。”
程诺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找到了！
这就是虚陵子与归零议会进行秘密通讯的最薄弱环节！
“系统，启动‘因果探针’功能。”
“权限确认，正在启动……”
“能量消耗巨大，是否继续？”
“继续！”程诺毫不犹豫。
下一秒，从那巨大的光幕模型之上，一道比发丝还要纤细亿万倍的、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幽光，骤然射出！
它没有引起任何法力波动，也没有惊动任何神魂，就那么无声无息地刺破了虚空，沿着那条被系统推演出的、最隐秘的因果之线，瞬间抵达了未知之处。
这是一次纯粹数据与因果层面的信息渗透。
一次无形的、来自更高维度的窥探！
密室里陷入了死寂，只有程诺平静的心跳声。
刚刚赶回来的录功曹和孟知味，紧张地看着这一幕，连呼吸都屏住了。
突然！
光幕猛地一闪，那道射出的幽光以更快的速度倒卷而回，带回了一段被强行撕裂的、布满裂纹的金色碎片。
“探针返回，捕获加密神念通讯片段。”
“开始紧急破译……”
光幕上，无数代码疯狂滚动，那块金色碎片被一层层地剥开、解析。
终于，几个断断续续的关键词，被强行还原，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看到这几个词，孟知味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嘴。
而录功曹，则是浑身巨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看着光幕，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
“他……他不止是叛徒，他想把整个闻道阁变成敌人的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