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帽客的声音在中性沙哑的余韵中消散，留下意味深长的回响。
陈算心中微动。对方果然也察觉到了他力量的异常，并将其称为“杂质”。这更进一步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个赌场，或者说“愚者”，对不同于此界常规的力量，有着独特的感知。
“合作愉快。”陈算平静回应，没有接“杂质”的话茬，转而看向那搓着手、满脸期待的小丑，“奖励是什么？头彩又是什么？”
小丑夸张地咧开大嘴，几乎要咧到耳根：“奖励？当然是这些可爱的‘命运筹码’所能兑换的一切！力量、知识、遗失的记忆、甚至一次改变过去微小节点的机会……只要你的筹码足够！至于头彩嘛……”
他故意拉长语调，手舞足蹈地说：“唯一的胜者，将有机会面见‘愚者大人’！并向他提出一个……嗯，在合理范围内的要求哦！”他的眼神里充满了诱惑与疯狂。
面见“愚者”？陈算立刻意识到，这很可能就是离开这个副本，或者获取关于“牧羊人”关键信息的机会！
但他同样清楚，与眼前这个深浅不明的兜帽客进行最终对决，风险极高。对方对规则的理解和运用，丝毫不在他之下，甚至可能更胜一筹。刚才的合作，是基于共同应对威胁的临时选择，一旦成为对手，局面将截然不同。
“我放弃头彩。”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兜帽客干脆利落地做出了选择。
陈算有些意外。
兜帽客似乎看穿了他的疑惑，阴影下的目光扫过那堆筹码，淡淡道：“我的‘报酬’已足够。头彩的‘因果’，你独自承担更合适。”
因果？陈算捕捉到了这个关键的词。看来，面见“愚者”并非纯粹的机会，也伴随着某种未知的风险或代价。
“明智的选择！”小丑似乎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兴奋起来，转向陈算，“那么，这位尊贵的、充满‘个性’的客人，您的决定呢？是兑换奖励，还是挑战头彩？”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陈算开口：“我挑战头彩。”
他的目标从来不是安稳地兑换奖励。他需要破局，需要信息，需要直面这个副本的核心。风险与机遇并存，这本就是他进入这里的初衷。
“太棒了！”小丑兴奋地翻了个跟头，然后朝着兜帽客躬身，“那么，这位客人，请随我来兑换您的奖励。”
兜帽客起身，最后看了陈算一眼，那目光似乎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随即跟着小丑，身影消失在扭曲的光影中。
偌大的角落，只剩下陈算一人，面对着他那堆积如山的筹码。
小丑很快去而复返，脸上的油彩笑容更加夸张和诡异：“好了！闲杂人等都离开了！现在，让我们开始最后的狂欢吧！规则很简单——”
他猛地一挥手，陈算面前所有的筹码呼啸着飞起，融入虚空。
“——用你所有的‘积累’，与我进行最后一场游戏！赢了，你获得面见愚者大人的资格！输了……”小丑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你将成为赌场最深处，永恒的‘装饰’！”
陈算面前，浮现出三张卡牌。牌背依旧是流淌的漩涡，却带着一种不祥的血色。
“游戏是……‘命运的三选一’！”小丑张开双臂，“选出唯一‘真实’的那一张！注意哦，这里的‘真实’，可不是‘真理之衡’那种无趣的东西，而是……被愚者大人认可的‘真实’！”
陈算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再是概念争夺，而是直接指向这个副本最核心、最诡异的规则——何为“真实”？在排斥绝对真理的愚者之地，什么才是被认可的“真实”？
他的【数据视野】依旧是一片混沌。管理员权限也毫无反应。
他只能依靠自己。
他凝视着那三张仿佛蕴藏着无尽危险的卡牌，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分析着自进入这个副本以来的一切信息。
真理之衡……纯净度……契合度……
愚者赌局……混乱……概率……概念扭曲……玩弄规则……
小丑的话语……“被愚者认可的‘真实’”……
无数线索在脑海中碰撞、重组。
突然，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契合这个副本逻辑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
他知道了。
他知道哪一张，才是被“愚者”认可的“真实”了。
在小丑充满期待和恶意的注视下，陈算缓缓地、坚定地，将手指向了中间那张卡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