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关在这里,再也出不去,偶尔会被抽些血、做做实验,连现在什么模样了都不知道,老张,你带镜子了吗?”
秦云递出手机,苏春晓好奇地接过来,左右翻看了下,看到里面的画面有些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咳出一口黑血,床单被染上许多血迹。
“现在都有这么厉害的玩意儿了吗?都不用镜子了,这里面,是我吗?”
沉默一番,哪个女孩子又不爱美呢?
随后又摸了摸老张的脸,两个大拇指刮掉老张脸上的泪水,露出一个自嘲的微笑:
“我已老态龙钟,老张你风采依旧啊,真帅,不哭,不哭。”
“不老,不老,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美丽的。”
“噗嗤,老婆子老了,哪里还听得你这些哄骗小姑娘的肉麻话。”
“我老了,本就寿命不多,原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你,能见到你,我心满意足,死而无憾了。”
“你要多谢秦云的恩情,答应我,好好地活下去,不要再想我,去找到可儿,好好跟随秦云,你已先行三十年了,老婆子也孤独三十年了,很快就来找你。”
一口气咽下,苏春晓闭上眼睛,老张疯狂地摇着苏春晓,声嘶力竭地大吼着,虽然现在环境危险,但秦云还是没有制止。
那天苏酥和苏亭雨也是这般,为何他们命运都如此悲惨,若是有机会,一定要为老张找到张可儿。
只是不知道为何,秦云并没有看到苏春晓的魂魄出来,有了毛笔之后,自己也确实还没有来得及观察过刚刚身死之人,本来还想将她魂魄一同收入毛笔的。
老张有些压抑不住地啜泣着,沉浸在悲伤之中,秦云默默退出房间,将房间留给他一人,自己出来警戒一下外面的情况,在这夜里,声音传得太远了,心中有些不安。
关上门那刻,不知是否是看错了,为何感觉老张怀里只剩一床被子,刚想打开再看看,突然发现旁边不远处有一间房间门竟然是打开的,秦云心惊,立马做出警戒姿势,慢慢地朝房间门踱步过去。
难道是徐娅找到了她的那个小姐妹?
似有似无的哭声在走廊间徘徊,哀转悠长,在这禁止入内的地方本就有些心虚,以前连翻墙逃课都不敢,现在秦云心跳跳动得有些剧烈。
感觉这一段路异常的漫长,这些病房的门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结实,感觉随时会有病人冲出房门,朝自己杀来。
阴冷黑暗的走廊走起来有些惊悚,勾起秦云小时候经过火车隧道时,那些天马行空的幻想。
毒蛇滑腻的身体在脚踝处缠绕,随后一口咬下去,那天下午被火车撞得粉身碎骨的老人,残留的手指正抓挠着自己的小腿,顶上倒悬的蝙蝠朝脸上扑来。
“徐娅?”
终于走到门前,门内的灯光如同虚设,房间内还是昏暗无比,秦云试探性地小声呼唤道。
徐娅头上的护士帽已经取下,头上多了一个粉色的发卡,低垂的手臂还紧紧握着那份档案,从背后看起来有些披头散发,身体隐隐有些抽动。
刚刚的哭声是来自徐娅?
然而,秦云突然意识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在这不大的空间里,并没有看到另一位病人。
54号病人会在卫生间么?
“徐娅?”
徐娅的沉默让秦云心中的不安更是加剧到了极点,往旁边看了看走廊深处,安静的空间除了那哭泣声,全是自己的心跳声,秦云再次呼唤徐娅。
徐娅慢慢转身,满脸都是泪痕,鼻尖红透,嘴唇之间唾液相连,秦云盯着这张哭得梨花带雨的面容,微微皱眉,虽然容貌未曾变化,但秦云总觉得多了一种变化,有种由内而外的陌生感。
“你...”
秦云刚想问问什么情况,走廊外面传来一阵皮鞋踏步的声音,很慢,但是每一步的间隔时间听起来完全相同。
比起那梦中的猫脸老太太的脚步更加震撼,像是一双大头皮鞋踏碎了胸膛,踩在心脏上面,摩擦着,震动着。
心中警铃大作,危险!
三楼,皮鞋,只能是院长上来了,大晚上的跑到人家的禁区里,就算是报警,也落不得个好,如果是被那些护工电翻,抓起来,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医院里,那可就...
光是想想就不禁打了个冷颤,秦云指了指外面,焦急的眼神中满是求助,徐娅貌似没懂秦云的意思,歪着头一言不发,还有些泛红的眼睛看着秦云。
秦云无奈,对徐娅比出一个噤言的手势,将病房门轻轻合拢,徐娅表情有些怪异地点点头后,秦云手脚麻利地钻进床下,似乎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似乎外面的脚步停了一声,秦云心中一惊,不妙!
老张还在屋里,要是被发现了可怎么办,万幸自己刚刚出来的时候是把门关上了的,玻璃也被挡住了,只能希望老张能够听到后及时隐藏好自己吧。
自求多福,希望两人都能相安无事吧,这家病院暗藏的谜团太多了,秦云将这边的床单往下拉了拉,徐娅此时也很配合地坐到床边挡住。
秦云侧身躺着,将音量关掉,手机亮度开到最低,给何兰发了一句求助信息。
“我要是天亮之前没回来,报警救我。”
消息一直在转着圈,这里的网速也太慢了吧,而且亮度开的最低,有些亏眼睛,看得很累,秦云看了一会儿将手机揣好。
将耳朵贴着地面,仔细听外面的脚步声已经到了这一层,没走两步,停顿了一会儿,秦云的心脏像麻绳一样揪了起来,老张不会被发现了吧?
随后脚步声继续响起,秦云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脚步声愈发加大,地面上的一些小灰尘都被震动地略微弹起,夸张地有些过分。
这不太真实的一幕让秦云都不禁有些怀疑这是否是在梦境,看了看手腕,并没有出现那只小老鼠手表。
脚步声愈发接近,秦云连呼吸都忘记了,耳朵里只有那规律的踏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