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仲远下朝回来,官服未换,便先去了书房。
石砚伺候他脱下官帽,便安静地退到一旁。
“去请四小姐过来。”乔仲远吩咐道,眉宇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舒展。
乔兰菁来得很快,紫电无声地跟在身后。
“父亲。”她行礼后,目光带着询问。
乔仲远示意她坐下,端起石砚奉上的热茶呷了一口,才缓缓道:“今日下朝,我寻机问过了国子监祭酒王大人。”
乔兰菁精神一振,凝神细听。
“蕙质书院,确有其事。入院者需为五品及以上京官家中,年满八岁、未满十五且未曾定亲的女子。”乔仲远说着,看向女儿,“咱们家蕊儿、菲儿、还有四房的澜儿,都符合年纪。”
“那这名额……”乔兰菁最关心这个。
“王大人说,”乔仲远嘴角微露一丝笑意,“新科状元,依例,每年可有三个推荐名额,直送考核。无需与其他官员家争抢那有限的名额。”
乔兰菁心中一喜,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状元的名头,果然好用。
“不过,”乔仲远话锋一转,神色严肃了几分,“名额只是敲门砖。入院仍需通过书院自身的考核。王大人言道,考核重在‘德、才、仪’三项。”
他详细解释道:“‘德’非空谈女德女戒,而是察其心性品行,观其是否明理懂事,待人接物是否宽和有礼。‘才’则考校基础,需识得常用字千余,能通顺书写书信短文,懂得基本算术,此外,琴棋书画、女红厨艺,至少需精通一两样,以显静心耐性。‘仪’便是仪表举止,行立坐卧,需得体大方,不失官家女子的风范。”
乔兰菁仔细听着,心中快速盘算。蕊儿在姐妹中算沉静的,识字书写尚可,女红出色,礼仪由母亲教导,问题不大。
菲儿和澜儿年纪小,定性差些,识字算术基础也弱,需得加紧。
“考核定在明年三月春。”乔仲远最后道,“时间还算充裕。此事便交由你和你母亲多费心,抓紧督促她们准备。能否进去,就看她们自己的造化了。”
“女儿明白,定会协助母亲,好好督促妹妹们。”乔兰菁郑重应下。
从父亲书房出来,乔兰菁立刻去了母亲苏清韵处,将情况说明。
苏清韵闻言,又是欢喜又是担忧:“三个名额,倒是天大的好事。只是菲儿和澜儿那两个皮猴子……罢了,即日起,需得给她们紧紧规矩了。”
当日下午,乔兰蕊、乔兰菲和乔海澜便被召集到了苏清韵的正房。
连同负责教导、陪伴她们的秋月、青黛、丹霞也一并听着。
苏清韵将蕙质书院之事说了,末了肃容道:“这是难得的机会,去了书院,能学到更多东西,见识更广的天地。但需得通过考核。从明日起,你们三人上午跟着请来的先生习字、学算术,下午练习礼仪、女红,晚上温习功课。玩耍的时间需得减半了。”
乔兰蕊乖巧应下,她本就有些向往。
乔兰菲和乔海澜则小脸一垮,互相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
乔兰菁在一旁补充,语气温和却带着力量:“五妹、六妹、澜儿,读书明理,并非只为嫁人。女子立世,同样需要学识和见识支撑。去了书院,你们会认识更多朋友,看到更广阔的风景,将来无论选择何种道路,都能走得更稳,更远。”
她的话,如同在三个女孩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
乔兰蕊眼神更加坚定,连乔兰菲和乔海澜也似懂非懂地,少了几分抵触。
于是,乔府内宅的学习氛围陡然紧张起来。
乔兰菁亲自为三人制定了初步的学习计划,聘请了一位温和有耐心的老秀才教导基础文化,又请了一位从宫中出来的老嬷嬷,每隔几日便来指导礼仪规矩。
苏清韵和乔兰心则负责抽查功课,指点女红。
乔兰蕊学得最认真,常常主动加练。
乔兰菲和乔海澜起初坐不住,但在姐姐们和侍女们的连哄带“吓”之下,也渐渐收了心,每日里写字、算数、背诗、习礼,忙得团团转。
静馨苑里,时常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或是老嬷嬷中气十足的指导声:“澜儿小姐,步态再稳些!”
“六小姐,行礼时腰背挺直!”
这番动静,自然也传到了府外。
一些关注乔家动向的人,不免又多了几分议论。
而这股积极向学的风气,也为乔家在京城的形象,添上了颇为正面的一笔。
乔家的女孩们,为了通往更广阔世界的第一道门,开始了她们的奋力备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