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静静相拥片刻后。
乔兰菁轻轻调整了下姿势，脸颊依旧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那沉稳有力的心跳，低声问：“这次……能留多久？”
萧景珩手臂紧了紧，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歉意：“天亮前……必须走。”
“这么急？”她抬起头，眸中难掩失落。
“嗯。”他指腹摩挲着她肩头薄薄的寝衣料子，“北边那几个马贩的线索，查到些眉目了，牵扯可能比想象的大。需得尽快回去布置。”
“很危险吗？”她下意识揪紧了他胸前的衣襟。
感受到她的担忧，萧景珩心头一暖，语气放得更柔：“放心，有了防备，他们伤不到我。倒是你……”
他低头看她，“流民不日将至，诸事繁杂，又要辛苦你了。”
“我不怕辛苦。”乔兰菁摇摇头，重新靠回去，“章程都已拟定，人手也调配好了。医疗点设在三个城门外的空地上，药材都备足了。
膳食点由府衙出面，招募了些稳妥的妇人负责熬粥蒸饼。沐浴和临时安置的营区也划好了，正在搭建。只等人到。”
她条理清晰地汇报着，像是在对他倾诉，又像是在梳理自己的思路。
“只是……五千人，并非小数目。虽有以工代赈之法，但初期安置，耗费巨大。爹虽升了参政，府库压力依然不小。”
“银子的事，不必过分忧心。”萧景珩沉吟道，“我那边……或许能挪出一些。再不济，军中也有些结余，可以暂借。”
“不可。”乔兰菁立刻反对，“你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军中粮饷更是动不得。乔家既揽下此事，自有办法。‘玖行’近日收益尚可，我已让兰芷姐调度了。况且，开源节流，总能撑过去。”
听她语气坚决，自有成算，萧景珩不再坚持，只道：“若有难处，定要告诉我。”
“知道。”她应着，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京里传来消息，说陛下似乎……有意将朝阳长公主，指给山谦哥。”
萧景珩闻言，并不十分意外：“陛下这是在施恩，也是想将乔家更牢地绑在身边。
乔修撰人品才貌出众，尚主倒也相配。只是……你山谦哥意愿如何？乔家是何态度？”
“祖父和父亲来信，只说需谨慎，最终还要看山谦哥自己的意思。
山谦哥那人，性子稳，心思深，怕是正在权衡。”
乔兰菁叹了口气，“天家富贵，看着光鲜，其中滋味，也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晓。”
“不必过于担忧。”萧景珩安抚地拍着她的背，“乔修撰非池中之物，自有决断。况且，有我在。”
他语气笃定，“纵是尚主，乔家也并非孤立无援。”
这话虽未明说，但其中的维护之意，乔兰菁听得明白。
她心中微甜，轻轻“嗯”了一声。
“说说你吧。”她转移了话题，“除了查案，军营里一切都好？土豆红薯，第二批种得如何？”
“都好。”他唇角微勾，“将士们听闻是你寻来的粮种，干劲十足。第二批长势比第一批还好，眼看又是丰收。
如今军营里，提起你乔四小姐，可是人人竖大拇指。”
语气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骄傲。
乔兰菁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哪有那么夸张……不过是恰巧知道罢了。”
“我的卿卿，自然是最好的。”他低笑，语气宠溺。
静默片刻，乔兰菁又轻声问：“那……之前袭击你的那些人，背后……可有线索了？”
萧景珩眼神微冷：“有些头绪了。不是普通马贩，训练有素，兵器精良，像是……某些人蓄养的私兵。顺着这条线查，或许能扯出大鱼。”
“你一定要小心。”她忍不住再次叮嘱。
“为了你，我也会。”他郑重承诺，将她搂得更紧些，“待这些事了，我便向皇上请旨，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乔兰菁脸颊发烫，心里却像是浸了蜜糖，小声嘟囔：“谁要嫁你了……”
“不嫁我，你想嫁谁？”他故意板起脸，手上稍稍用力。
“哎呀……你别闹……”她轻笑着躲闪。
两人依偎着，你一言我一语，说着分别后的琐碎，分享着彼此的担忧与进展，也规划着模糊却充满希望的未来。
窗外夜色渐褪，启明星悄然升起。
直到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萧景珩才万分不舍地松开她。
“我该走了。”他起身，替她掖好被角，深深看了她一眼，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一切小心。”乔兰菁望着他，千言万语只化作这一句。
他点头，最后在她额间印下一吻，身影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渐明的晨曦中。
室内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气息，乔兰菁拥着被子，回味着方才的点点滴滴，只觉得心中被填得满满的，充满了前进的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