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轩几乎是脚下生风、一路飘着回到公主府的。
他脸上那压不住的笑容和亮得惊人的眼神,让守在门房的小厮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直奔主院,也顾不得什么通报礼节了,几乎是闯进了花厅。
乔山谦正与萧云岫对坐品茗,商议着年后漕运的一些事宜,见他这般冒失进来,乔山谦眉头微蹙:“何事如此慌张?规矩都忘了?”
“父亲!母亲!”乔子轩气息未匀,脸上却绽放着巨大的喜悦,他“噗通”一声就跪在了父母面前,吓了两人一跳。
萧云岫放下茶盏,忙道:“这是做什么?快起来说话。”
“不!父亲,母亲,孩儿有要紧事求你们!”乔子轩抬起头,目光灼灼,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孩儿刚从陈府回来!婉茹……婉茹她答应我了!她让我回来问问长辈,何时方便去她家换八字!”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
乔山谦和萧云岫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以及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
乔山谦面色沉静,看不出喜怒,只淡淡道:“前番激烈抗拒的是你,如今急切求娶的也是你。子轩,婚姻非儿戏,你可想清楚了?莫要再如之前那般,徒惹笑话,伤了两家和气。”
“父亲!孩儿想得再清楚不过了!”乔子轩急急保证,眼神无比认真,“前番是孩儿糊涂,不识婉茹这般明珠!如今孩儿深知其善,悦其品,慕其才,此生非卿不娶!若再有反复,叫孩儿天打雷劈!”
“胡说什么!”萧云岫嗔怪地打断他的毒誓,目光却柔和下来。
她看着儿子眼中那份前所未见的坚定和光彩,作为母亲,她如何能不动容?她转向丈夫,轻声道:“山谦,我看子轩这次,是认真的。他这一个月来的表现,我们都看在眼里,沉稳了不少,也懂得用心了。那陈家姑娘,品貌才情皆是上乘,与子轩……也算是良配。”
乔山谦沉吟不语。他并非不喜陈婉茹,只是作为父亲和一家之主,他考虑得更多。
前次回绝虽未明言,但终究是拂了陈家面子,如今又要上门提亲,这……
萧云岫知他顾虑,温言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前次是我们理亏,这次我们便把姿态放足,诚意做够。我亲自去与陈家夫人说和,聘礼也按最高的规格来备,务必让陈家看到我们的诚意,风风光光地把婉茹那孩子娶过来,绝不让她受半分委屈。”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属于长公主的果决:“再说了,孩子们两情相悦,这才是最紧要的。我们做父母的,成全他们,不就是最大的心愿吗?”
乔山谦看着妻子,又看看跪在地上、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儿子,终是长长舒了一口气,严肃的脸上缓缓露出一丝笑意,点了点头:“罢了。儿大不由爹。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便依你母亲所言吧。”
“谢谢爹!谢谢娘!”乔子轩喜出望外,重重磕了个头,这才欢天喜地地爬起来。
既已决定,公主府立刻高效地运转起来。
萧云岫雷厉风行,先是亲自修书一封,遣心腹嬷嬷送往陈府,言辞恳切,表达了希望能重新议亲的意愿,并约请陈夫人翌日过府一叙。
接着,她便开始着手准备聘礼单子。
库房的钥匙被取了出来,萧云岫亲自带着管事嬷嬷清点。
“那对赤金镶嵌红宝石头面要加上,”她指着单子,“还有前年宫里赏下来的那匹云锦,月白色的,给婉茹做嫁衣正合适。”
乔山谦则负责联络官媒,选定吉日,务求流程完美无缺。
“请京城最好的官媒,德高望重的那种。”他吩咐管家,“日子要选最近的黄道吉日,但也不能太仓促,失了礼数。”
乔子轩也没闲着,被他母亲抓了壮丁,在一旁帮着核对礼品,听着母亲絮絮叨叨:“这聘饼要选‘合成斋’的,他们家的最酥软……活雁要挑精神健旺的,寓意好……”
他看着父母为他如此尽心尽力,心中充满了感激,也更坚定了要好好对待婉茹的决心。
翌日,陈夫人应邀过府。
花厅内,茶香袅袅。
萧云岫放下长公主的架子,亲自迎到二门,拉着陈夫人的手,语气真诚:“妹妹,前番是我家那混小子不懂事,委屈了婉茹那孩子,我这心里一直过意不去。好在两个孩子自己有缘分,兜兜转转,还是走到了一起。今日请妹妹过来,就是想当面表达我们的歉意,以及……诚心求娶婉茹的意愿。”
陈夫人见长公主态度如此谦和诚恳,心中那点芥蒂也消散了大半,笑道:“殿下言重了。年轻人性子直,有些波折也是常情。只要他们两个孩子好,我们做父母的,自然乐见其成。”
两位母亲相谈甚欢,很快就敲定了纳彩、问名等初步流程,以及聘礼的大致规格。
萧云岫更是直接将初步拟定的聘礼单子递给陈夫人过目,其丰厚与用心,让陈夫人暗自点头,彻底安下心来。
送走陈夫人后,萧云岫回到花厅,对等在那里的乔山谦和乔子轩笑道:“好了,陈家这边算是通了。接下来,就等着官媒选定吉日,咱们正式上门纳彩了!”
乔子轩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下,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又充满期待的笑容。
他知道,他和婉茹的幸福之路,终于在父母的鼎力支持和精心筹划下,稳稳地迈出了最重要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