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凡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心中了然。
他太了解她了。
即便知道她饭卡里余额堪忧，每天可能只是白米饭就着最便宜的青菜，她也绝不会接受任何形式、尤其是带着怜悯意味的“施舍”。
这种近乎固执的自尊，叶凡也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是清高？是迂腐？
还是被生活磨砺出的过度敏感？
但他深知，对这种倔驴，讲道理没用，只能“以毒攻毒”。
叶凡二话不说，伸手接过了那两张被献祖灵握得温热的钞票。
就在献祖灵以为他收回去时，他却手臂一扬，看也不看地就将那两百块钱，直接甩进了旁边绿化带里一个稍大的花盆中！
“……”献祖灵完全愣住了，眼睛瞪得溜圆。
说完也不想再提这个事情，柔声道：“行了，别管钱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他话音未落，献祖灵顿时就急了，根本就没听他说什么。
整个心思都被那被“糟蹋”的两百块占据了。
她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在花盆的泥土和枯叶间翻找起来，嘴里还不由自主地、带着哭腔小声嘟囔：“叶凡你个坏人！大坏蛋！就知道欺负我...浪费钱...坏死了...”
叶凡嘴角微微上扬，对付献祖灵这样的行为，这种方法果然有效。
她的自尊让她无法坦然接受施舍，但骨子里的勤俭和对物质的极度珍惜，又让她无法容忍眼睁睁看着钱被这样浪费。
这种矛盾心理，正好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叶凡走过去，看到她找到钱后直接揣口袋里，不敢再给叶凡了。
叶凡看到她站起来，指了指不远的快捷酒店道：“接下来，我们去那。”
“啊？”
献祖灵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小脸腾地一下红得像煮熟的虾子，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快：“不不不！绝对不行！我们不能去那种地方！”
她声音都变调了。
叶凡故意板起脸，眼神带着审视：“为什么不能去？那地方不就是给人提供休息睡觉的？我们为什么不能去？”
他顿了顿，凑近一点，压低声音，带着点戏谑：“还是说...是你自己脑子里在想些不该想的歪念头？”
“没有，绝对没有...”献祖灵矢口否认，脑袋摇得更凶了，可那红得滴血的耳根和脸颊，早已将她内心的慌乱和羞窘出卖得一干二净。
刚才大哭时口罩被蹭掉，现在脸上除了那颗刻意点上去、显得格外突兀的大黑痣，其他地方已然显露出她清秀五官的轮廓。
叶凡看着那个大黑痣，真的很想直接把它撕下来。
他最终还是强行按捺住了这股冲动。
献祖灵被他看得浑身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你...你别这样盯着我看...我...我害怕！”
叶凡看着她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行了，我知道你没那想法。”他顿了顿，“但是，我也没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献祖灵摇了摇头，她哪里知道为什么。
叶凡耸耸肩，用一种理所当然、甚至带着点嫌弃的口吻说道：“因为你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丑了。让人完全下不去手啊。”
“啊！”献祖灵完全没料到是这个答案，一时呆住。
“不然呢？”
叶凡摊手，语气更加直白：“我喜欢的是美女，像苏鹿鸣那样明艳动人的。我对“丑女”——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没有任何兴趣，懂吗？”
看着献祖灵瞬间黯淡下去的眼神，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所以，你该明白了？我只是可怜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流落街头不安全。你毕竟是我同班同学，刚才又哭得那么惨兮兮的。我这纯粹是担心你被街上那些不怀好意的混混盯上，给拖进哪个黑漆漆的巷子或者小树林里...”
他故意停顿，留下危险的想象空间：“懂？”
这番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献祖灵头上，让她瞬间清醒，涌起一阵后怕。
她看了看周围空寂漆黑的街道，脑海中闪过一些社会新闻的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她咬了咬下唇，终于屈服，声音细若蚊呐：“好...好吧...那我...我跟你走。”
叶凡不再多言，转身径直朝酒店走去。献祖灵默默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走在灯光昏暗的街道上，叶凡的思绪有些飘远。
经历了上一世的种种，他早已看透男女之间那点事。
无非两条路：要么一见倾心，电光火石；要么日久生情，细水长流。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前世他虽然最后跟献祖灵关系挺好的，但那仅仅也是朋友之情，自己帮助了她一些困难的问题，最终处成了好朋友，也没能让她爱上自己。
网上那些什么“在她最艰难时帮助她，你就会成为她生命里的光，她必定会爱上你”的鸡汤，纯属扯淡——至少在他和献祖灵之间，这条定律无效。
他轻车熟路地推开酒店玻璃门，前台明亮的灯光让献祖灵下意识地把头埋得更低，几乎要缩进衣领里，全程不敢抬眼，紧张得手指都在微微发抖。
叶凡掏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小姐姐：“开一间标间，谢谢。”
不是他装什么正人君子“禽兽不如”，而是他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目标明确，更要讲究策略和节奏。
拿到房卡，叶凡带着做贼一般、恨不得隐形的献祖灵走向房间。
到了门口，献祖灵却像被钉在了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脚下生了根，怎么也不敢迈进去。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声音带着颤抖：“叶...叶凡...为什么...为什么只开一间房啊？不能开两间吗？”
她终于问出了憋了一路的问题。
叶凡刷卡开门的手一顿，回头看着她，表情平静地反问：“一间128块，你出？”
献祖灵一愣，一百二十块？这么贵？
她猛的摇头。
对她而言，这简直是天价！就为了睡几个小时？她打死也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