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皓在黑风涧又停留了许久。
他机械地完成了任务要求的采集份额。
那些原本能带来些许安慰的普通灵草，此刻在他眼中毫无价值。
返回宗门的飞行法器上，气氛嘈杂。
弟子们兴奋地交流着各自的收获，或炫耀，或抱怨。
凌皓独自坐在角落，一言不发。
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沾了些许泥土的手。
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株紫猴花被汽化前，散发出的最后一丝微弱灵气波动。
以及柳辰那轻蔑冷酷的眼神，和那句“垃圾，只配看着”。
回到宗门，交接任务。
执事清点着他交上来的灵草，面无表情地递过相应的贡献牌。
“下次眼睛放亮些，别尽捡些没人要的破烂。”
执事习惯性地嘟囔了一句，并未注意到凌皓异常沉默的神情。
凌皓接过贡献牌，默默离开任务堂。
那点微薄的奖励，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杯水车薪。
甚至有些可笑。
他回到自己的小院，关上院门。
静音禁制开启，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他走到院子中间，缓缓坐了下来。
没有进入静室，就这样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孤寂。
plan A的核心，那株本应换取关键资源的百年紫猴花，没了。
被柳辰轻而易举地毁掉了。
不仅仅是一株灵药。
柳辰那毫不掩饰的敌意和针对，意味着更多。
之后的任务呢？
柳辰显然已经注意到了他“擅长寻找灵草”。
以柳辰在内门的势力和影响力，想要针对他，太容易了。
只需一句话，或许就能让他接不到任何有价值的采集任务。
甚至在他接取任务后，再次派人前来破坏、抢夺。
靠知识快速积累资源的这条捷径，被彻底堵死了。
剩下的，只有那些报酬最低、最耗时、最基础的宗门任务。
依靠那些任务，半年时间，他能攒够购买一件像样防御法器或足够冲关丹药的灵石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绝无可能。
至于售卖自制低级产品……
辟谷丹、清洁符……
利润微薄至极，且需要大量时间投入。
同样无法在短期内凑足所需的庞大资源。
更何况，柳辰若想打压，只需在坊市稍作打点，他这条最后的财路也可能被断。
隐藏修为？
专精《烈阳指》作为杀手锏？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练气六层巅峰和圆满级的《烈阳指》，真的能确保他战胜那些练气七八层、甚至可能拥有法器的精英弟子吗？
即便能侥幸赢下一两场，面对柳辰那种级别的对手呢？
柳辰练气八层的灵压，至今仍让他感到心悸。
那是一种难以逾越的鸿沟。
plan A的每一个环节，都在柳辰的霸道一击下，显露出其脆弱不堪的本质。
彻底失败了。
凌皓缓缓抬起头，望向渐渐暗下来的天空。
星辰尚未显现，天空是一片沉郁的深蓝。
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愤怒或不甘。
反而是一种极致的冷静。
一种计划彻底破产后，不得不直面残酷现实的冰冷清醒。
一味地隐藏，真的对吗？
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小心翼翼地积累，指望别人发现不了自己。
指望敌人会给自己足够的时间成长。
柳辰的行为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在这个世界，没有实力，连隐藏都是一种奢望。
别人随时可以把你揪出来，轻易碾碎你辛苦经营的一切。
隐忍，需要智慧。
但一味地隐忍，就是懦弱。
就是给了别人一次次欺压你的机会。
必须改变策略。
他需要一种新的方式，来打破眼前的僵局。
一种能够快速获得资源，并且能让柳辰之流有所顾忌的方式。
知识……
他最大的优势，依旧是那圆满级的浩瀚知识。
之前只想着用知识去寻找资源，去制作最低级的产品换取微薄利润。
这条路被堵死了。
那么，知识本身，能否直接转化为价值？
转化为让宗门重视，让其他人不敢轻易动他的价值？
一个模糊的、大胆的念头，开始在他冰冷的思绪中萌芽。
风险很大。
会暴露一部分能力。
但收益，也可能超乎想象。
他站起身，走进静室。
没有点燃油灯，他就这样在黑暗中坐着。
目光在漆黑的房间里，亮得惊人。
plan A已然破产。
他需要一份全新的plan b。
一份更具进攻性，更能利用他核心优势的计划。
夜色渐浓。
小院寂静无声。
但一场思维的风暴，正在这寂静中激烈地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