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解除的红光渐渐熄灭,雪地上只剩下一片狼藉的“异变者”残骸,绿血渗进雪里,像被泼了颜料的画。
五个人站在围墙边缘,呼出的白气在冷空气中凝成雾。
贺锦言伸了个懒腰,骨头咔咔作响:“三天不闭眼……我恨新年。”
江墨白没说话,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在掌心慢慢压实成一个球状。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单纯在感受雪的凉意,盯着那个球若有所思。
方染蹲在他旁边,歪头看他:“你干嘛呢?”
江墨白没回答,只是将雪球在手里转了转,又捏紧了一点。
下个瞬间,雪球以实力排名第三执判官反应不过来的速度呼啸而过——
“砰!”
“嗷!”
两道声音同时出现。
贺锦言猛地捂住后脑勺,扭头怒视:“谁?!”
方染蹲在江墨白旁边,笑得浑身发抖,肩膀一抽一抽的,结果一个没稳住,整个人后仰栽进雪堆里,两条腿蹬了两下,活像只翻不过来的乌龟。
江墨白“诶”了一声,赶紧伸手去拽她。
“噗——咳咳!”方染被他拽出来时,头发、眉毛、睫毛全沾着雪,像个被倒扣进面粉堆的刺猬。
沈倩趁机从侧面突袭,一把雪糊在贺锦言脸上。
贺锦言:“???”
沈倩淡定地拍拍手:“新年快乐。”
安眠站在一旁,带着他的雪人大军,笑眯眯地看着这场闹剧。
...
训练部里,最先进的会议室内暖气开得足,季寻墨、于小伍和秦茵瘫在沙发上。
江墨白跟季寻墨说他三天内回不了家,让他自己安排好时间。
结果就是他刚给那朵洋甘菊浇完水,于小伍的通讯就打了过来,邀请他来训练部过除夕。
他到那才发现4个教官也在那,还有秦茵。
原本只有秦茵一个人的,她的家不喜欢她。
于小伍是于小朵委托刑渊照看的,最后刑渊看见就缺那一个,就一起拉来了。
面前的全息电视正播报着基地新闻。
“除夕夜异变者潮已被执判官成功清剿,目前进入收尾阶段,请各位居民安静的度过除夕夜,祝大家新年快乐。”
画面切到围墙外的实时影像——五道身影在雪地里缓慢移动,偶尔弯腰检查异变者残骸,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季寻墨盯着屏幕那道白色身影,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沙发扶手:“他们现在在干什么呢?”
刑渊抱着手臂站在窗边,闻言瞥了一眼:“清扫积雪。”
于小伍差点喷出嘴里的饮料:“执判官还管扫雪?”
白璃头也不抬地调试着她的辐射检测笔:“看看就知道了。”
电视画面突然拉近——江墨白站在雪地里,低头盯着手里的雪球,若有所思。
然后,他毫无预兆地抬手,雪球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飞向贺锦言的后脑勺。
“砰!”
贺锦言一个踉跄,愤怒回头,而方染已经笑得滚进雪堆里。
镜头忠实地记录下江墨白若无其事转身的背影,以及沈倩突然抿紧的嘴角。
季寻墨:“......”
于小伍:“......”
秦茵:“......”
训练部最先进的显示屏上,贺锦言已经开始疯狂搓雪球反击,方染趁机往他衣领里塞雪块,安眠试图劝架却被“流弹”击中额头。江墨白站在战圈外,深藏功与名。
会议室陷入短暂的沉默。
秦茵缓缓转头看向季寻墨:“......你确定那是江执判?”
你养母挺有童心啊。
季寻墨扶额:“......我确定。”
才4岁打个雪仗怎么了。
于小伍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原来执判官私下这么......”
刑渊冷哼一声:“幼稚。”
白璃头也不抬,“让他们玩吧,连续三天不睡总得发泄。”
尤其是对于一群以睡觉为本体的超人类来说。
...
季寻墨盯着那个笑的开心的白色身影,微微上扬嘴角。
三个月内,时光像被按了快进键,训练场的枫叶由绿转红,又覆上薄霜。
七月的酷暑里,学员们挥汗如雨地练习基础刀式;九月的暴雨中,他们又在泥泞中练习团队配合;等到十二月寒风呼啸时,所有人已经能在暴雪中完成全套战术动作而不打一个喷嚏。
每个月的文化课考试成了噩梦般的固定节目。
季寻墨看着试卷上令众学员咬牙的题目:“第七题,请写出执判官腿上的护甲名称。”
考场里响起一片抽气声。于小伍把脸砸在桌面上:“这题怎么还在考?!”
秦茵唰唰写完,笔尖戳了戳前排季寻墨的后背:“你写全称还是缩写?”
“NcAF-tAhFwS。”季寻墨头也不回,“高级一点。”
“变态题配变态答案。”于小伍嘟囔着写下答案,突然压低声音,“听说这题是那个鬼才设计师出的,因为当年江执判总不穿护甲...”
季寻墨笔尖一顿。
讲台上监考老师咳嗽一声:“某些同学不要交头接耳。顺便提醒,年底考试这道题占15分。”
对练场上的进步更为明显。
从盛夏到深秋,季寻墨的衣服被汗水浸透又晒干,手掌上的茧磨破又长出。唯一的变化是,他离碰到江墨白越来越近。
经过三个月的魔鬼训练,季寻墨终于第150次在对练中碰到了江墨白的衣角。那天傍晚的夕阳特别红,江墨白的刀尖停在他喉前半寸,睫毛在夕阳里镀了层金边。
“碰到你了。”季寻墨突然说。
江墨白低头,发现自己的袖扣不知何时被拽掉一颗。那颗金属纽扣正在季寻墨掌心泛着微光,像偷来的星星。
“不错。”江墨白弯腰捡起掉落的刀,“明天开始新阶段。”
于是训练难度再次升级——
“规则变了。”江墨白站在训练场中央,长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现在开始,你不仅要碰到我——”
他忽然消失,声音从季寻墨背后传来:“还要在我攻击下做到。”
季寻墨甚至没来得及转身,刀背已经抵上他的后颈。
江墨白还用刀面拍了拍后颈。
季寻墨磨了磨牙:“再来。”
这人就像是一个精密的练习机器,能根据当前对练人的状态自动调节实力,施力和收力都恰到好处。
“这不科学!”于小伍看着季寻墨被虐得满场乱滚,小声对秦茵吐槽,“江执判是不是在报复家长会的事?”
秦茵默默往旁边挪了挪:“你猜他听不听得见?”
场中央的江墨白突然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于小伍立刻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说!”
新年钟声敲响前夜,基地下了场大雪。
季寻墨盘腿坐在多月未回207宿舍地板上,这里的其余人都回家了,现在除了他没有其他人。
他面前摊着一张手绘的周边地区地图,红墨水标注的点位像散落的血珠,从贫困区一直蔓延到中心废墟边缘。贫困区的废弃工厂、地下交易点、黑市情报屋......都是他十二岁前摸爬滚打的地方。
某个红圈里写着“最后一次出现”,旁边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门外传来于小伍的笑声和秦茵的吐槽。他不能告诉他们——搜索父母的下落太危险,这是他自己的事情,不能让同伴受到危险,而他已经习惯独自承担风险。
就像在贫困区时那样。
“这是...?”刚洗完澡的于小伍凑过来,头发上的水珠滴在地图上。
季寻墨用袖子擦掉水渍:“我以前的生产链。”手指点在一个红点上,“这里的地下仓库能躲异变者潮,”又划到另一处,“这个废弃地铁站有净水设备...”
秦茵突然出现,长发扫过地图:“你画了一个月就为这个?”
“不止。”季寻墨神秘兮兮地从床底拖出铁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个金属小瓶,“每个据点都藏了应急物资。”
于小伍拧开一瓶,被扑面而来的辛辣味呛得直咳嗽:“这啥?辣椒粉?!”
“辣椒粉混铁屑,”季寻墨得意地晃了晃瓶子,“异变者的眼睛最怕这个。”
“你这地图...”于小伍眯起眼睛,“连地下水管都标?”
季寻墨卷起图纸:“以前要吃饭的。”他顿了一下,强调,“不是吃水管。”
远处基地的探照灯扫过天际,像把发光的刀切开夜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