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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缉武司衙门那条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仿佛连吸入肺腑的空气都骤然轻快了几分,尽管其中依旧混杂着雨水、泥土和运河特有的、淡淡的腥浊气息。雨势未曾停歇,只是从先前那仿佛要淹没一切的狂放,收敛成了江南特有的、无孔不入的缠绵与细密。无数雨丝织成一张无边无际的灰蒙蒙的纱幕,将苏州城的白墙、黛瓦、拱桥、垂柳都渲染得模糊而静谧,宛如一幅被水渍晕开的水墨长卷。街道上的行人依旧稀疏,撑着各色油纸伞,脚步匆匆,鞋底踏在湿滑光亮的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带着水音的清脆回响,旋即又被更宏大的雨声背景所吞没。

两人并肩而行,默然无语,只有脚步声和雨声交织。

顾停云沉默地走着,斗笠下的眉眼低垂,目光落在自己稳步前行的青布鞋履上,鞋面早已被雨水和溅起的泥泞浸透、染深。他的脑海中,却如同沸水般翻腾不息,反复咀嚼着衙门中那短暂却惊心动魄的每一幕。李档头那阴鸷审视的目光,王旗官冰冷如铁的态度,番子们按刀而立、如同雕塑般散发出的生人勿近的气息……尤其是萧逐风那句压得极低的、关于“血腥味”的提醒,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倏然钻入他的心间,将他初出茅庐、虽知江湖险恶却未曾亲历的那层薄纱,彻底撕破。缉武司、身份成谜的黑衣人、光天化日下的追杀与灭口、身边这个心思玲珑剔透、亦正亦邪的同伴……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仿佛一张无形而坚韧的大网,正从四面八方向他笼罩而来,带着未知的危险与沉重的压力。他下意识地、几不可察地调整了一下背上那粗布包裹的系带,“岳峙”那沉甸甸的、坚实无比的触感,透过包裹清晰地传来,像是一块沉稳的压舱石,既提醒着他身为顾家子弟所肩负的责任与使命,也警示着他此刻已然身陷囹圄,步步皆需谨慎。

走在他身侧的萧逐风,则依旧是那副仿佛天塌下来也能当被子盖的闲适模样。月白长衫的下摆已然沾满了深色的泥点,如同雪地上落下的墨痕,他却浑不在意。手中的湘妃竹折扇合拢着,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的掌心,发出规律而轻微的“嗒、嗒”声,与他散漫的步伐节奏隐隐相合。他那双多情的桃花眼,漫无目的地扫视着雨幕中的街景——那挂着“茶”字幌子、门庭冷落的店铺,那撑着巨大油布伞、仍在雨中坚持叫卖些时令瓜果的老农,那偶尔经过的、戴着轻薄帷帽、身姿窈窕、步履匆匆的少女……仿佛这一切市井烟火,远比方才衙门里的刀光剑影、机锋暗藏更值得玩味。然而,若有人能穿透他那层玩世不恭的表象,直视其眼底深处,或许便能捕捉到那一闪而过的、如同幽潭底部潜流般的凝重与思量。他,绝非表面看上去的那般轻松。

“顾兄接下来有何打算?”最终还是萧逐风打破了这略显沉闷的寂静,他的声音带着那股子仿佛永远也睡不醒的慵懒调子,像是随口问起今晚去哪里用膳一般自然。

顾停云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侧过头,斗笠下的目光锐利地扫过萧逐风那张笑意吟吟的脸。“悦来客栈”本是他情急之下应对缉武司盘问的信口之言,但此刻,经历了一番波折,寻一处稳妥的落脚之地,从长计议,确已成为当务之急。“先去悦来客栈。”他答道,声音平稳如古井无波,听不出丝毫情绪。

萧逐风闻言,好看的眉毛轻轻一挑,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玩味的笑意,如同春风吹皱一池碧水。“巧了,”他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拍,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在下正好闲来无事,便送顾兄一程,顺便……讨杯水酒,也好驱驱这浑身的寒气,压压惊,如何?”他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达了同行之意,又给出了一个让人难以轻易拒绝的、合情合理的由头,姿态放得极低,仿佛真的只是顺路沾光。

顾停云看着他那张笑得如同三月桃花般灿烂、却总让人觉得隔着一层迷雾的脸,心中雪亮。这所谓的“送一程”,恐怕“探底细”和“寻同盟”才是其真正的目的。然而,他自己又何尝不是对这个突然出现、身手不凡、见识广博、言行矛盾的萧逐风充满了探究之意?此人如同一本装帧华丽却内容晦涩的孤本,引人忍不住想去翻阅。与其让这样一个看不透、摸不清的变数游离于视线之外,不如暂且放在身边,或可引为奥援,至少也能观察其动向。利弊在心间飞快权衡,他终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这个提议。

两人各怀心思,不再多言,只是默契地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穿过几条被雨水洗刷得干干净净、却更显幽深曲折的街巷,来到了城南。悦来客栈是江南常见的样式,临河而建,一座两层高的木结构小楼,飞檐翘角,在黑瓦白墙的建筑群中并不起眼。门口挂着的布质幌子被雨水打湿,沉重地垂落着,上面墨书的“悦来”二字显得有些模糊。客栈规模不算大,但也收拾得干净利落,进出的多是些风尘仆仆的商旅、走南闯北的镖客,以及一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江湖人,鱼龙混杂,正是打探消息、隐匿行踪的好去处。

刚踏入客栈门槛,一股混合着温热饭菜香气、潮湿木头味道、淡淡劣质酒气以及许多人身上散发出的、复杂的体味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形成一种独属于这类底层客栈的、鲜活而略带浑浊的氛围。大堂里摆放着七八张方桌,约莫坐了四五桌客人,正低声交谈着,碗筷碰撞声、低语声、跑堂吆喝声交织在一起。肩上搭着白毛巾的跑堂伙计,年纪不大,眼神活络,正灵活地穿梭于桌椅之间,手脚麻利地端茶送水。

顾停云径直走向柜台。掌柜的是个身材微胖、面团团带着和气生财笑容的中年人,见顾停云虽年纪不大,但气度沉凝,步履稳健,背上那粗布包裹的长条物事形状特异,分明是兵器,且价值不菲,态度立刻多了几分恭敬与小心。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掌柜的笑眯眯地问道,声音洪亮。

“住店。要一间二楼的清净上房。”顾停云言简意赅,声音不高,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好嘞!天字三号房,临河,安静,包您满意!”掌柜的连忙从柜台下取出一块木制房牌,又拿起一串钥匙,绕过柜台,亲自引路,“客官您这边请,小心台阶。”

萧逐风自然也跟了上去,经过柜台时,还对那好奇打量他的跑堂伙计露齿一笑,引得对方慌忙低下头去。

房间在二楼走廊的尽头,果然颇为清净。推开有些年头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房间陈设简单,一床,一桌,一椅,一柜,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小小的竹制茶几和两个圆凳。窗户半开着,窗外正对着客栈的后院和一段相对僻静的河道,雨水顺着黑瓦屋檐流淌下来,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不断滴落在窗台和下方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发出持续而单调的“嘀嗒”声。河面上雾气氤氲,对岸的景物都朦胧难辨。

“客官您先歇着,热水饭菜随时可以吩咐送到房里来。有什么需要,拉一下床头的铃绳即可。”掌柜的笑着交代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咔哒”一声轻响,房门合拢。房间内顿时只剩下两人,以及窗外那永无止境般的雨声。方才在街巷和客栈大堂中的那点喧嚣被隔绝在外,室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滞,带着一种微妙的、无形的张力。

萧逐风似乎全然感受不到这微妙的气氛,他毫不客气地走到桌边,在那张唯一的靠背椅上舒舒服服地坐下,甚至还惬意地伸了个懒腰。他顺手拿起桌上的粗瓷茶壶,拔开塞子,朝里看了看,又晃了晃,发现空空如也,有些遗憾地撇了撇嘴,将茶壶放回原处,转而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折扇,“啪”一声展开,又合拢,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顾停云则径直走到床榻边,动作沉稳地将背上那沉甸甸的布裹解下。他并未立即放下,而是先用手指拂去了包裹上沾染的些许水珠和灰尘,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它靠放在床榻最内侧的墙壁边。即使隔着厚厚的粗布,那重物落在木质床板上时,依然发出了清晰而沉闷的“咚”的一声,彰显着其非同寻常的分量。

萧逐风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般,自然而然地落在那毫不起眼的布裹上,停留了足足两息的时间,随即才移开,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顾兄这随身‘行囊’,看来分量着实不轻啊,怕是价值连城?”他语带双关,既是说剑,也可能意有所指。

顾停云没有接他这个话茬。他走到窗边,并未完全推开窗户,只是将那条缝隙扩大了些许,顿时,更清晰的、带着河水腥甜和雨水清冷气息的风涌了进来,吹动了他额前几缕未被斗笠压住的碎发。他沉默地注视着窗外迷蒙的雨景,浑浊的河水在雨中缓慢流淌,偶尔有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在水面打着旋儿,旋即被水流带走。他的背影挺拔而孤直,仿佛一杆插在地上的标枪。

静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窗外的雨声嘀嗒作响。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顾停云才缓缓转过身,目光沉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直直地看向悠然坐在椅上的萧逐风。“萧兄,”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今日之事,桩桩件件,你怎么看?”他需要知道这个临时同伴的判断,这关乎他接下来的行动,也关乎他对这个“同伴”可信度的评估。

萧逐风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有此一问,身体向后惬意地靠了靠,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翘起了二郎腿,手指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怎么看?”他拖长了语调,桃花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自然是坐着看,站着看也行,躺着看或许更舒服些。”他见顾停云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那双沉静的眸子里开始凝聚起一丝不耐,这才仿佛终于玩够了,收敛了脸上那过分轻松的笑容,正色道:“好吧,说正经的。那个黑衣人,依我看,十有八九是已经去阎王爷那儿报到了。”

尽管心中已有预感,但听到萧逐风如此直白地说出,顾停云的心还是猛地向下一沉,如同坠了一块冰。“灭口?”他吐出这两个字,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寒意。

“十有八九。”萧逐风点了点头,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而且,动手的,很可能就是缉武司自己人。那个王旗官,一看就是个听令行事的角色,心思不深。但那个李档头……绝非善类,心思阴沉得很。他一开始想扣下我们,恐怕不仅仅是例行公事,更像是担心我们这两个意外闯入者,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后来突然改变主意放人,要么是接到了更上层的、不愿将事情闹大的指令,要么……就是他权衡利弊,觉得我们这两个‘硬点子’扣着麻烦太多,风险太大,不如暂时放出笼子,看看我们到底想做什么,或者会引出些什么。”

“不该知道的秘密?”顾停云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的关键,“关于那个黑衣人的真实身份?还是他身上可能携带的某样东西?或者……是他背后的势力?”

萧逐风眼中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赞赏,和聪明人打交道确实省心省力。“都有可能。那黑衣人身手干净利落,临危反应极快,不像是寻常江湖草莽,更像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死士或者某个严密组织的成员。而且,你注意到没有,他看到缉武司番子时的反应,是彻底的绝望,而不仅仅是行凶被捕的恐惧,这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分享秘密的神秘感,“而且,顾兄,你可还记得,他最后狗急跳墙,掷向你的那柄短刃?”

顾停云凝神回忆,那短刃形制普通,就是市面上常见的匕首相貌,并无特殊标记,当时他全神贯注于格挡和应对后续变化,并未留意细节。“那短刃,有何不对?”

“刃身,靠近护手的地方,”萧逐风用右手食指,在桌面上虚虚地画了一个极其古怪、扭曲的图案,像是一张模糊的鬼脸,又像是一团蠕动的阴影,“似乎刻了一个极小的、不太起眼的图案。当时光线晦暗,雨又大,我也只是惊鸿一瞥,看得不甚真切。”

顾停云仔细回想,却毫无印象。当时情况危急,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对方的动作和自身应对上,确实忽略了兵器上的细微之处。“萧兄认得这图案?”

“不确定,”萧逐风缓缓摇了摇头,眼神却凝重得如同窗外的积雨云,“只是以前偶然听一些消息灵通的朋友提起过,江湖上似乎存在一个极为神秘、行踪诡秘的组织,其成员行动时,惯用带有特殊标记的兵器,标记的形态各异,但大多与‘影’、‘暗’、‘鬼’之类的意象相关。这个组织,据说结构严密,手段狠辣诡异,行事不留痕迹,被称为——‘影楼’。”

“影楼?”顾停云眉头紧锁,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他可以肯定,无论是在家族的典籍记载中,还是在外出历练前长辈们的殷切叮嘱里,都从未提及过这样一个组织。一个连江北顾家这等百年武学世家都未必知晓其存在的隐秘势力,其成员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繁华的苏州城?又为何会与权势日盛的缉武司发生如此激烈的冲突,以至于遭到当街追杀,甚至可能被灭口?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基于一点模糊线索的大胆猜测。”萧逐风见他神色凝重,又摊了摊手,语气轻松了些,仿佛想要缓和气氛,“也许那真的只是个普通的装饰纹样,或者是我当时被雨水迷了眼睛,看错了也说不定。”

但顾停云心里清楚,以萧逐风那毒辣的眼力和机敏的心思,他绝不可能在那种关键时刻看错。他之所以这么说,一半是谨慎,另一半,或许也是一种试探和提醒。他在告诉自己,他们两人,很可能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卷入了一个涉及神秘江湖组织和朝廷鹰犬之间复杂纠葛的巨大漩涡中心,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缉武司勒令我们不得离开苏州城,表面上是网开一面,实则监视之意昭然若揭。”顾停云沉声道,分析着眼前的处境,“我们接下来的一举一动,恐怕很难逃过他们的耳目。”

“没错。”萧逐风笑了笑,那笑容里却没什么温度,反而带着一丝冰冷的讥诮,“所以,顾兄,事到如今,我们俩现在算不算是被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你想查缉武司在江南道的动向和意图,我想弄明白那黑衣人(或者说他背后可能存在的‘影楼’)和缉武司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甚至还想知道缉武司内部到底藏着什么猫腻。我们的目标虽不尽相同,但眼下,调查的方向和面对的对手,却是一致的。合作,互通有无,彼此照应,或许对我们双方都有利,至少,比各自为战、被人逐个击破要好得多。”

他终于不再绕圈子,直截了当地抛出了他的真实意图——合作。

顾停云沉默地看着萧逐风。烛光下,对方那张俊美得近乎妖异的脸上,笑容依旧带着几分玩世不恭,但那双桃花眼底深处,却闪烁着精明、算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知秘密的渴望与执着。此人来历成谜,动机不明,心思深沉如海,与他合作,无异于踏足一片布满了暗礁与漩涡的未知水域,风险极大。然而,眼下形势比人强,他孤身一人潜入这龙潭虎穴般的苏州城,人生地不熟,又甫一露面便引起了缉武司的注意,可谓步步惊心。确实需要一个熟悉本地情况、且拥有足够能力和情报网络的助力。而且,平心而论,萧逐风今日在巷中和衙门里所展现出的应变之才、武功路数以及对江湖秘辛的了解,都绝非寻常江湖客可比,确是一个极其难得的“合作”对象。

利弊得失,如同棋盘上的黑白子,在他心中飞快地推演、落定。

窗外的雨声不知何时又密集了起来,哗啦啦地敲打着窗棂和瓦片,也敲打着他纷乱却逐渐清晰的思绪。父亲让他下山历练,让他暗中查探,是希望他能够独当一面,却未曾明确地告诉他,当江湖的暗流与庙堂的阴影如此诡异地交汇在一起时,一个年轻的顾家子弟,究竟该如何自处,又该如何在迷雾中做出最正确的抉择。

时间一点点流逝,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和窗外喧嚣的雨声。

良久,顾停云缓缓抬起了眼。他目光中先前的犹疑与权衡已然褪去,重新恢复了那种山岳般的沉稳与坚定。他看向好整以暇等待着答案的萧逐风,没有多余的言语,只是向前迈出一步,然后,沉稳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他的手型匀称,指节因常年练剑而略显粗大,掌心有着薄薄的茧子,但整体依旧干净、稳定,充满了力量感。

“可以合作。”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般的质感,清晰地在房间里回荡,“但,若有违背道义、伤及无辜之事,顾某绝不参与。”这是他划下的底线,也是他身为顾家子弟不可动摇的原则。

萧逐风看着他伸出的、代表着应允与盟约的手,又抬眼对上他那双清澈见底、不含杂质、唯有坚持与认真的眸子,脸上的玩味笑容忽然凝滞了一瞬,随即,如同春冰化水,漾开了一个更为真切、甚至带着些许意味难明的欣赏弧度的笑容。他也站起身,伸出自己那只骨节分明、白皙修长、更适合执扇抚琴的手,与顾停云的手在空中稳稳地相遇,然后轻轻一击。

“啪!”

一声清脆的击掌之声,在这被雨声包裹的客栈房间里响起,虽不响亮,却带着一种奇特的、斩钉截铁的力量感。

“成交!”萧逐风笑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快,“顾兄放心,萧某虽不敢自诩为正人君子,行事或许不那么循规蹈矩,但卖友求荣、背后捅刀子这种没品又掉价的事儿,还是不屑于去做的。”

击掌为盟,一诺既出。

两个出身迥异、性格截然不同、心思也各异的少年,在这江南迷离氤氲的雨幕之下,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追杀,一次各怀目的的相遇,以及一个可能关乎巨大秘密的谜团,暂时地将彼此的命运联结在了一起,结成了这看似脆弱却又各取所需的同盟。前路是吉是凶,是遍布荆棘还是暗藏杀机,是最终能携手破局还是中途分道扬镳,此刻,无人能够预料。

但江湖路,本就是如此,步步未知,步步惊心,却也正是在这无数的未知与风险之中,才孕育着无限的可能,谱写出一段段或悲壮、或传奇、或唏嘘的故事。

(第四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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